潼关惨烈的一战后,秦义与曹雪阳以及诸位将士们跌入了滚滚的河水里。依曲无心之言,秦义没死。他死死的攥着曹雪阳的手不放,被河流冲刷而下,载浮载沉。秦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剧痛,骨头都碎了。
他浑浊的脑子没想其他,睁着眼睛费劲的扫了一圈,自己泡在河水里,在浅滩上。不远处是同样湿漉漉的曹雪阳,她身上的盔甲已经破败不堪,身子软软的瘫在河滩上,身下一滩血。
秦义妄图坐起身,无奈他连手指都动不了,一呼一吸间都疼入肺腑。他张着嘴,发现满嘴泥沙,发不出任何声音,就连喉咙上下滑动发出的咕噜声都没有。他深吸了口气,即使心口处疼的眼泪自动流出来,猛地坐起来。
“卡擦”一声,很清脆。秦义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他微微扭动脖子,抬起手碰了碰无知觉的双腿,捶了几下,他放弃了。活动了双手后爬着到曹雪阳身边,把人翻过来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虽然微弱,毕竟还活着。
他很想笑,笑他们命大,这样还能活下来;也想笑就只剩下他们……
秦义摸了摸怀里,发现里头放着从傅长随那顺来的药瓶竟然还剩下两瓶,一瓶是内伤药,另一瓶是外伤药。他咬开塞子,药丸子泡过水,但没黏在一起,能吃。他自己吞下几粒药丸,再掰开曹雪阳的嘴塞进去几颗。他检查了下曹雪阳身上的伤,最严重的一处在靠近胸口的肩上。护心镜碎了,一箭射穿了她的肩头。
两人的伤半斤八两,都严重的要命。秦义简单的处理了下两人身上的伤,缓了口气。低下头用嘴咬着曹雪阳盔甲上的一处地方,双手缓慢的往前爬,一步一步,日头从正午变成黄昏,才爬出了河滩。
伤口泡水发了炎,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自然风干。很快的,曹雪阳与秦义都发了烧,烧的昏昏沉沉的。秦义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晕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就见到曹雪阳红彤彤的眼睛,“曹姐?”
“太好了,义儿你醒了。”曹雪阳扶他坐起身,道:“你腿折了,大夫给接上了,别乱动。”
“大夫?”秦义抓住了曹雪阳话里的关键词,他环顾四周还有些茫然,只觉得整个人都颠啊颠的,“这是哪?”
“马车上。”
“马车?谁的马车?”
“丐帮,赶巧遇上了给北方郭将军送粮的丐帮队伍,就把咱们给捎上了。”
秦义点头,还想说些什么时马车的门帘就被掀起来,探进来一个青年,他眼角带笑,问他们,“二位英雄,可有不适?大夫在后头的马车,若是疼的厉害在下让他过来一趟。”
“无碍,多谢了。”
曹雪阳也道:“哪称得上是英雄,过奖。”
“嗨……这有啥?”那人似乎挺健谈的,干脆的把帘子掀起挂在一边,一边驾车一边与他们聊天,“看到你俩时可把我吓死了,不过看你俩穿着天策的军服还受那么重的伤,可不是英雄么!那地方是河的下游,你们该不会是守潼关的兵将吧?唉……得亏命大啊。”
秦义与曹雪阳不语,那人见气氛有些凝结,于是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一手拍自己的脸,憨厚的道:“我嘴欠,你俩别介意。那地儿守不住也没招,活下来了该高兴不是?可以给其他弟兄报仇。反正你俩又不是偷跑,苦着一张脸作甚?”
“少侠说的对。”曹雪阳赞同。
“什么少侠啊……”那人抿了抿嘴,“我就是个平头百姓,真正的侠士是你们这样的。”
秦义觉得有点意思,就问,“阁下是丐帮弟子?”
“不是。”那人也干脆,轻轻甩了一马鞭,“乱起来那会儿爹娘死了,我想着要做些什么,就跟着江湖上聚起来的义军。不会功夫死得快啊打起来,就又跟着传消息。诶发现传消息也要功夫。没法,后来就遇上给前线送粮这活儿了。”
“诶我和你们说。”那人似乎挺无奈,而后又神秘兮兮的一笑,他指着后边的马车小声道,“给你们看病的大夫可厉害了,那医术真高干!你俩送回来时都快见阎王了,那大夫不知道自个儿捣鼓啥,愣是熏醒了这位女将军。”
“熏?”秦义错愕。
曹雪阳也笑,“义儿,那人医术确实了得。”
“哦?是哪位高人?”
“万谷裴元。”
“难怪了……”秦义咋舌,难怪他清醒时胸口已经不疼的那么厉害了,曹雪阳也很精神的样子。在小岛上遇到个裴悬就觉得很惊讶了,这个裴元似乎是裴悬的师兄吧?果然医道万享誉中原武林。
都说人不经念叨,一念叨那人就会出现。
这不,裴元就骑着匹枣红色的马跑过来,见他们都醒了后眉间的褶皱也抹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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