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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万)

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潜伏在陈秀身边这么多年也没被发现异样,还得到了陈秀的信任,被安排到了慕筠溪的身边伺候。

只是,之前的十年宗政敏敏在府里的威信一直根深蒂固,让她陷入了思维定势。明明府中的形势已经发生了转变,她却被自己的心蒙蔽了,完全没有注意到眼睛看到的。

此时,她方才明白,府里已经完全变了天,大小姐才是最大的主子。

而且,如同她曾经煽动其他人时所说的,若是能得了大小姐的眼,被大小姐带去秦王府,那更是一飞冲天。就算是不能成为秦王的侍妾,日后等到了年纪被放出府,也能找到个好人家嫁了,一辈子富贵喜乐。

这一切,都被自己的一时贪念给毁了。

事已至此,再想这些也是无用。春柳脸色依旧苍白,却已恢复了镇定,她艰难地直起身朝着慕筠溪磕了个头。

春柳的父母兄嫂还想闹,却被春柳一个眼神制止了。罪证确凿,发配到庄子上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再闹下去,惹恼了大小姐,到时候把他们一家发买到采石场,那才是真正的绝地。

至于揭露二夫人,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而且她不信以大小姐的聪慧会想不到这一点。而二夫人从来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牵扯出二夫人,他们一家人怕是到不了庄子上就得没命。

慕筠溪看着这一家人的互动,唇角微微翘了翘。

这个春柳看起来是个识时务的,脑子也够灵活,放到庄子上历练几年,往后说不定还用得上。

像春柳这种人就是墙头草,谁强她就投靠谁。这样的人,不能完全托付信任,但是只要主人一直表现出足够的强势,她也绝不敢背叛,用起来倒也放心。

宗政敏敏坐在一边暗暗运气,觉得春柳一家简直是忘恩负义。自己这还在帮他们争取宽大处理呢,他们却转头就向慕筠溪投诚了。

不过,还算这家人有眼色,没有胡乱攀扯上她。算了,下人眼皮子就是浅,她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

剩下两个三等丫鬟,更是不用慕筠溪多费唇舌,两人就直接认了罪。赵嬷嬷再次将人拖下去,大厅终于空了下来。

宗政敏敏心里一直想着之前自己安插在陈秀这里最大的那枚钉子,有些坐立难安,踌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道:“大小姐,不知……”

“郡主,府里的下人都带来了。”老管家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

宗政敏敏心头恼怒,更多的却是不知名的惊恐,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样大的动静,慕筠竹和慕筠婷两姐妹,甚至慕良翰都被惊动了,三人前后脚赶了过来。

慕良翰看着厅内乌泱泱的下人,首先忍不住皱眉道:“筠溪你又要闹什么?”

“女儿正在学习管家理事。”慕筠溪侧头看向慕良翰道:“按理说,咱们这般官宦人家的女儿十二三岁就该跟着当家主母学习管家理事了。不过前些年女儿身子弱,二娘许是心疼女儿,竟免了这项。可女儿再过月余便要出嫁了,若是对管家一窍不通,丢的可不是女儿一个人的脸。”

慕良翰脸皮抽搐,狠狠地瞪了宗政敏敏一眼。这蠢女人成天就知道争风吃醋,一点儿大局观都没有,差点害的他也跟着丢脸。

慕筠溪心中冷笑,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个男人的认知里错的从来都是别人,他自己永远是对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娘亲甚至宗政敏敏却都被他那张好看的面皮给骗了。她却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个男人,即便这个男人是她血缘上的父亲。

“就算大姐要学习管家理事,动我屋里的人之前是不是也该先跟我打个招呼?”慕筠竹满面怒气地道。

慕筠婷则是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看着慕筠溪,“小妹身边只有奶娘和香草、香菱这几个亲近的人,大姐可不可以饶了她们?”

慕筠溪波澜不惊地瞥了两人一眼道:“你们屋里的人现在也归我管,我一句话她们就不再是你们屋里的人了。”

以势压人的感觉果然十分酸爽,以前每次都要动用武力镇压,实在是既辛苦又粗鲁,以后一定要改。

慕筠竹和慕筠婷心底怒火升腾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慕筠溪真的顺势将自己院里的人都调走。她们贴身的丫鬟还有奶娘都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都是用惯了的心腹,短时间之内可没办法培养出一批。况且,谁知道新来的人里有多少是慕筠溪的眼线呢。

慕筠溪看着两人憋屈的样子,心底反而没了多少快意,对手战斗力太渣,玩起来一点都不过瘾。

没了玩儿下去的兴致,整个人感觉似乎都蔫了下去,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

“把这些拿给父亲、二娘和两位妹妹看看,剩下的那份是谁的就发给谁,不识字你们就给他们读一遍。”她指了指身边分成四份的纸堆。

这些东西早在陈秀重新拿回管家权不久就准备好了,可是偏巧陈秀又在这个时候怀了孕,慕筠溪虽然自负实力,但天下没有绝对的事情,她也怕自己一个疏忽娘亲和未出世的弟弟就被人害了。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人被逼急了会干出什么事来谁也猜不到。她也是投鼠忌器,只能先着手整治好自己和娘亲的小院。

没想到千挑万选,竟然还是看走了眼。要不是春柳急于求成暴露了自己,她和娘亲怕是还要被蒙在鼓里。司音可是娘亲的贴身丫鬟,想对娘亲做点什么简直太容易了。

既然如此,不如一次性给解决了让那心怀不轨的人无人可用,娘亲这边起码生产前可以保证安全。

另外,慕良翰也不得不防。这个男人唯利是图,现在自己被册封为郡主,又是准秦王妃,慕良翰自然偏着她们母女俩。若是有更大的利益,慕良翰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她们。

到时候她已经嫁进秦王府了自然不需担心,娘亲和弟弟却还要再这个家里生活,鞭长莫及,她却不一定能够照顾得到。

在场下人一共一百二十人,只有四十一人手中空空如也,这些人大部分是些没什么地位的粗使下人,另外就是慕筠溪和陈秀院子里的人了。其他七十九个人没人手里都拿到了至少一张纸,最多却有三张,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楷。

“按理说,长辈院子里的事轮不到我这个小辈来管,不过母亲既然暂时将这管家的事交给了我,我的眼里却是容不得沙子的。”慕筠溪淡淡地扫了一眼慕良翰和宗政敏敏,“这纸上所写全部证据确凿,如何处置女儿却是没多少经验,还得请教父亲和二娘。”

慕筠溪说的客气,慕良翰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房里的下人竟然没一个是干净的,虚假报账贪污府里的银子,隔三差五坏掉的瓷器实际上都被这些人拿到了自己的屋里或者直接进了当铺,仗着慕家的权势在外横行霸道,甚至欺男霸女。

他一直以清流自居,自认为洁身自爱两袖清风,却不想自己的名声早就被这些人给败坏干净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傻子。

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若是大女儿今日不说出来,他还要被蒙在鼓里更长时间。但是他对慕筠溪却一点都不觉得感激,反而十分恼怒。

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私底下通知他吗?这样大张旗鼓地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揭露出来,这不是存心打他这个父亲的脸?

宗政敏敏和慕筠竹、慕筠婷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她们三人的贪婪之心谁都不比谁少。特别是宗政敏敏,她管家的十年可没少往自己荷包里搂钱,她身边的下人自然也有样学样,拼命地往自己家搂钱。

慕良翰院子里的东西被拿去卖掉还没什么,顶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慕家生计艰难。宗政敏敏和慕筠竹却是不同,那些被下人拿去倒卖的东西很多是她们用旧了的贴身之物。就算东陵民风开放,但也没开放到女子的贴身之物可以随便乱丢的地步。

这事儿就算放到现代,那也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三人中情况最好的还是慕筠婷,一是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身边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二是她人比较抠门,稍微贵重点的东西都在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便是坏了的,也一定要见过原物,确定了才行。

以前,慕筠婷这般做的时候总是会感觉既心酸又羞耻,堂堂尚书府的小姐,竟过成自己这般斤斤计较的模样,着实难看。可是现在,她却觉得这真是一项好习惯,必须继续保持下去。

慕筠竹毕竟年轻,最先沉不住气,尖利地喊叫道:“还考量什么,这些人就应该全部打死!”

“住嘴。”宗政敏敏虽然愤怒,但终归老奸巨猾,还留有理智,“咱们家对待下人向来仁善,怎可随意取人性命,不若都发卖去采石场罢了。”

慕良翰也抛去了假仁假义的面具,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些个吃里扒外的下人,怎么也不能继续留在府里了。

能有本事贪钱的,基本上都是在主子面前有些脸面的。却没想到一招事发,竟要被发卖到采石场做苦力,这还不如干脆被打死了事呢。

其中一些胆子大的,干脆心一横,转身就往外冲。就算做逃奴,只要不被抓住,日子一样可以过得逍遥,怎么着都比被卖到采石场好。

有更聪明的,更是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话煽动其他人,“逃出去还有好日子过,被卖到采石场,便是猪狗不如了,还不快跑。反正这日子再坏也不会比被卖到采石场坏了。”

本来还在犹豫的人一听,这话确实没错。立刻下了决心,纷纷向外跑去。没有犯错的下人有那忠心的,立刻上前阻拦。可是七十九对四十一,几乎是二对一,冲上去的人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眼看着有人已经要跑出大厅,慕筠溪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拦住他们,一个也不许放走。”

闻声,十个身着劲装的女子突然出现在大厅内,三拳两脚便将一个劲儿向外冲的人都给放倒了。

十人回身,齐刷刷对慕筠溪半跪行礼道:“幸不辱命。”

“她们是什么人?”慕良翰压下心头的惊颤,转身质问慕筠溪。

慕筠溪敏锐地抓住了慕良翰眼神中的一抹淡淡的兴奋。

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了吗,堂堂一部尚书,怎么能这么天真呢?呵呵。

她没有回答慕良翰的话,而是先让剩下的下人协助那十个劲装女子将倒在地上的人都给处理了,等到厅中下人都离开之后,才淡淡地开口道:“本朝尚武,前次被刺客在京郊围杀,女儿实在有些心有余悸,便在民间寻了几个会武的女孩儿,贴身保护女儿。”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此事已然向皇上报备过了,这些人就算是女儿的郡主护卫。”

从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天,她就开始着手发展自己的势力,直到现在却也不过找到了二十来个可用之人,不过都是被牢牢地藏在暗处。后来被册封了郡主,这些人才有了正大光明的身份。

只是训练时日尚短,精细的事还做不成,依旧得靠宗政博延支援,这些人也就只能做做这种以暴制暴的粗糙活。不过,震慑眼前这些人却是足够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知会为父一声?”慕良翰既气恼又不满。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大女儿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了呢?郡主护卫虽然才不过八品,但到底也是有品级的,从来都是男子担任,什么时候女人也能做官了。

可是偏偏皇上居然让大女儿开了先例,连公主都没有这个殊荣,宠爱可见一斑。

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加棘手了。后院的事,他虽然不想多管,但是家里的权力总归还是攥在他的手里的。可,这次的事情一闹,以后再买来的下人肯定会更加信服大女儿,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怕是也要被架空了。

他必须得把大女儿的气焰打压下去才行。

慕筠溪却不吃他那一套,故作惊讶地道:“女儿以为郡主仪仗之事只要报备给皇上便是了,自会有礼部处理,难不成现在这事儿换成户部管了吗?”

摆长辈的架子?行啊,那就看看是长辈大,还是皇帝大吧。她虽然是个外姓郡主,但册封了,那就算是半个皇家人了,身为父亲可以管女儿的事,却管不到郡主身上。

慕良翰气得脸红脖子粗,连文人的修养都不要了,“好好好,真失望为父的好女儿。你翅膀硬了,为父管不了你,日后也不要再求到为父的头上来。”

说罢,直接甩袖走了。

宗政敏敏和慕筠竹强忍着表情,仍是露出了两分幸灾乐祸。

“老爷向来疼爱大小姐,也就是说两句气话,大小姐服个软,老爷也就消气了。娘家可是咱们女人在夫家立足最大的依靠,秦王眼看着越来越受皇上重视,将来的侧妃、侍妾身份肯定也不会低了,大小姐若是没娘家撑着,这日子可就要难过咯。”

慕筠竹撇撇嘴道:“娘就是瞎担心,姐姐可是有皇上撑腰呢。”

宗政敏敏佯装瞪了慕筠竹一眼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谁不向着自己的孩子而去帮着外人的?”

“二娘慎言。”慕筠溪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道:“皇上向来公正无私,如何会偏听偏信。这话在家里说说就罢了,可万不能被外人听了去,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宗政敏敏脸色白了白,恼怒地起身道:“大小姐既然听不进好人言,二娘我也就不在这里讨人嫌了,先告辞了。但愿大小姐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把老爷得罪死了,看你以后出嫁了怎么办?失了娘家的依靠,有你遭罪的时候。

就凭那个做商户的外家,能有什么用?再有钱,在权势面前也得乖乖低头。

慕筠竹嘲讽地看了慕筠溪一眼,跟在宗政敏敏的身后走了。

慕筠婷也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向慕筠竹行了个礼,急匆匆地低着头快步而去。

“小姐,二夫人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道理却是真的,您就跟老爷服个软吧。”司颜担忧地道。

出嫁女没了娘家,就是无根的浮木,飘零无依,是这个时代普遍的认知。

慕筠溪对此却是不屑一顾,“自古有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能流传如此之久,就说明了一个道理。虽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如此,但是父亲向来无利不起早,如果我身上如理可图,你认为父亲会给我出头吗?”

不会,不需要思考,答案就已经自动出现在了脑海中,司颜一时也有些无言以对。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凡事还是要靠自己。”慕筠溪眸色深沉,“我和秦王的关系绝不会发展到必须靠外力来维持的地步。”

因为那个时候就只有一个结果,你死我活。他们都是要强的人,不管背叛的是谁,另一方都不会善罢甘休。

宗政敏敏本来还在暗中等着看慕筠溪的笑话,一下子打发了这么多人,还有不少是府里管事,替补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最近来府里拜访的人可不少,到时候出了差错,就有可以说道的了。慕筠溪的名声肯定会更难听,一次两次秦王不在意,那么三次四次呢,她就不信秦王能一直忍着。

可是,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管家就领着新来的下人进了她的院子。而且这些下人一个个规矩严谨的堪称典范,她想找茬都找不出来。

宗政敏敏瞬间明白,慕筠溪肯定是早有准备了,这些新来的说不定都是慕筠溪的眼线。这个认知让她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虽然,她没了说道的引子,但是慕家发生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朝中皇子们为了那个位子你争我斗,慕良翰身为户部尚书,内阁大学士之一,暗处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府里一下子换了三分之二的下人,这么大的动静,那些盯梢的怎么可能没发现。

各家安插的眼线,除了皇帝的人,也都被慕筠溪顺便连根拔起了。但是探子们总有他们专业的手段,七拼八凑的还是把慕家的情形大致给探听了出来。

于是,御史们兴奋了。

一个个摩拳擦掌,取出空白的奏折本奋笔疾书,准备大干一场。

秦王府,新任护卫统领敲开了宗政博延书房的门。

“王爷,事情都办妥了。”他的名字叫做沈方,原本是童修的副手,童修去了北疆之后,便由他接手了统领之责。

“嗯,本王知道了,下去吧。”宗政博延抬手揉了揉额角。他的准王妃虽然在大事上从不马虎,但是一些小事却是不够细致。

那几个丫鬟既然生出二心,肯定不是好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给放出了府,那些人也不会念着她的好。要不是他派了人跟着那几个丫鬟,在她们散播谣言之前及时把她们控制了起来,此刻京城怕是又要谣言满天飞了。

不过,现在也没好多少,他的准王妃可真是大手笔,一下子换了府里三分之二的下人,慕尚书和那二夫人院子里更是几乎全部被换了个干净,明日御史可是有的说道了。

便是御史不说,那些被拔了眼线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夏日天亮的早,寅时不到天已经亮了起来,宗政博延从马车上下来,清晰地看到了大臣们各式各样的目光。

宗政博延自岿然不动,照旧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等着早朝开始。

鼎元帝高高地坐在御座上,文武大臣整齐地分列两边,御史和六科给事欲欲跃试,只等着江德庆喊出那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便一个个兴奋地跳了出来。

“臣有本奏。”“臣也有本奏。”

“臣要奏户部尚书之女,钦封锦绣郡主,嚣张跋扈、草菅人命、不敬尊长,此等品行败坏的女子,不堪郡主之位,更不堪秦王正妃之位。”御史中丞抢先说道。

其他站出来的人立刻道:“臣等复议。”

鼎元帝没有开口,朝堂上一片寂静。许多事不关己的大臣心中也是纳罕,自古以来被在朝上参奏的女子,这位慕家小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而且还接连被参奏了两次,实在是稀奇。

也有人看不惯这些御史和六科之人的做法,有事说事,拿一个女子做伐子干什么,真不是男人。

宗政博延还没站出来,四皇子却先开了口,“你们一个个号称朝中重臣,整日盯着一个小女子作何?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个个不修口德,非要将人逼死才罢休吗?”

宗政博延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心下冷笑。这话听着是在斥责这些御史,实际上却是在逼迫筠溪。

他斥责御史不修口德,要逼死筠溪。往深处想,那岂不是说,若御史说的都是真的,筠溪就得去死了?

四哥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宗政博延淡定地出列,道:“儿臣有话要说。”

“讲。”鼎元帝淡淡地道,眼中的烦躁却是减轻了些许。

宗政博延得到鼎元帝的允许,转身直面最先开口的御史中丞道:“还请大人为本王仔细解释一番本王的未婚妻是如何嚣张跋扈、草菅人命、不敬尊长的。”

御史中丞接触到宗政博延冰冷的眼神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又觉得自己占据了道理,硬撑着挺了挺胸。

御史中丞想着,他身后有大皇子和司徒首辅撑腰,秦王又能奈他何?

“下人也是人,锦绣郡主肆意欺压其府中下人,是为嚣张跋扈。臣更是听闻,锦绣郡主去温太傅府上做客,仅仅是因为迎客的管家忘记称其郡主封号,便当众大加斥责,事后那女管家更是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害了。”

“本王却是不能苟同。”宗政博延冷声道:“若是府中下人犯错,身为主子却连惩治的权力都没有,如何约束下人?难不成在刘大人的眼里,任由下人犯上作乱才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吗?不知刘大人家的小姐是否便是这般贤良的女子?”

一句话噎得御史中丞脸色紫胀,若是承认了自己的女儿是这样的性子,那还有谁家愿意娶他的女儿?官宦人家的正妻哪个不要管家理事,娶个不会管家不说,说不准自己管了下人还得被女方当爹的参上一本的女人,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宗政博延却是不管他的脸色,仍旧慢条斯理地道:“至于温太傅家那位女管家,先不说本王的未婚妻只是好心提醒了对方两句,当时在场闺秀皆可证明,刘大人所谓的风闻却又不知是从何而闻?”

“这,自然是市井传言。”御史中丞犹豫地道。

宗政博延冷哼了一声,疾言厉色道:“刘大人也说只是市井传言,须知三人成虎,传言最是不可信。刘大人身为朝廷命官,遇事难道不该谨慎求证吗?如此人云亦云,如何担得起朝廷命官之责?”

御史中丞被他的气势一压,脑子里顿时一团乱,话不经思考便已出了口,“御史有风闻言事之权。”

他这话一出口便知要遭,只是宗政博延却完全没有给他描补的机会,“好一个风闻言事之权。本王却是不知御史奏事竟都是这般完全不以事实为根据,随心所欲的。尔等这一张利嘴之下,究竟有多少冤魂?”

“尔等倒是博得了直言敢谏的美名,不说流芳千古,却也算是闻达于世了,可曾想过尔等的作为置父皇于何地?”

这句话一出,不止是御史中丞,所有的御史以及六科之人都变了脸色。

他们再一抬头看到鼎元帝隐含怒火的表情,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御史的职责就是监察,不仅监察百姓、百官,也监察着皇帝的言行。虽然品级不高,但权力却很大。

随着历朝历代不少御史因为直言敢谏而闻达于世,甚至流芳后世,御史们的野心也渐渐膨胀起来。风闻奏事时而有之,加之结党之风盛行,御史们靠着一张利嘴更是无往而不利,确实造成了不少的冤假错案。

甚至连皇帝的私事他们也是要管上一管的,皇帝不听,那就来个死谏。

他们倒是出名了,可皇帝的名声却没了。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会喜欢这群闲着没事总想着找茬的御史,但偏偏他们又是不可或缺的。

宗政博延和御史们都很清楚,御史台这个部门不可能被裁撤掉,但是皇帝对他们的态度却是关系到他们以后的前途。

但凡是皇帝,就算是昏君,也都想在历史上留下个好名声。更何况鼎元帝并不是个昏君,而且本身更是特别在意名声的问题。

所以之前鼎元帝对御史虽然厌恶,却一直是颇多忍让的。可是宗政博延今日这番话一出,鼎元帝就不得不深思了。

有的时候他确实并不想处置一些官员,但是御史们一个个蹦出来上书参奏,激烈的时候更是集体鬼宫门,当朝撞柱,为了名声,他不得不妥协。

可是,若那真是冤假错案,后世的史书会如何写呢?会不会将他写成一个软弱无能,不辨忠奸的昏君?

这还得了?

鼎元帝此时看着御史们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一群仇人。

宗政博延点到即止,转身便抛弃了陷入水深火热的一众御史,将矛头对准了温家,“至于那位女管家说到底是温府的下人,她的行踪想必温太傅或者温尚书应该清楚才是?”

虽然他的态度还算温和,但是看着他几句话斗倒所有御史,温太傅和温尚书都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温太傅到底是两朝元老,自恃身份,这样的小事他若是站出来,实在是不像样。

温尚书虽然目光短浅,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立刻便站出来道:“这件事老夫听大管家提到过的,这般没眼力见儿冲撞贵客的下人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府上听用了,便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本来这话说到这里,解释清楚便罢了。偏偏这温尚书想着宗政博延最近越来越受鼎元帝重视,便想要趁机讨好他一番,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没想到有人竟会生出那般荒谬的猜测。”

说完,还特意斜了一眼那位刘御史。

温太傅差点给他气了个倒仰,要不是还在朝堂上,他肯定要对这个蠢货儿子破口大骂了。那御史是大皇子那边的人没错,可是现在他们已经被秦王给打击的爬不起来了,他们温家好好地作壁上观就罢了。

可是这个蠢儿子一开口,却是把温家也给拉了进去,御史们本来集中在秦王身上的怒火,免不了要分一部分到他们温家身上。

秦王从不结交朝廷官员,唯一听说和他交好的便是定国公,再就是未来岳家慕家了。御史们就算想找秦王麻烦,想找到突破口也不容易。

一群人攒的火,到时候八成就要落在他们温家的头上,温家又直接和太子连在一起,身后可是有一大票人,认真起来要抓他们的小辫子那简直就是一抓一个准。

虽然有一半御史是太子的人,但两边势均力敌,到时候最多也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要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两边人只敢小打小闹的来呢,就是因为知道这个结果。

现在,他只能祈祷身后那群被气得红了眼的御史还有理智在了。

宗政博延挑完了火,淡淡地对温尚书点了点头,又转身看向御史中丞刘大人,“刘大人还没为本王解释何谓草菅人命呢。”

刘大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下官也是听闻,听闻锦绣郡主假意昨日假意放了几个丫鬟出府,那几个丫鬟却是刚出慕府没多久,就不知所踪,想来是被害了性命。”

“又是听闻啊。”宗政博延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刘大人憋屈地要死,破罐子破摔地道:“下官是有事实依据的。听闻这几个丫鬟之所以会被赶出来,都是因为倾慕秦王殿下。锦绣郡主善妒,容得不人是众所周知的。”

宗政博延却是没有发怒,反而似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丫头确实容不得别的女子肖想本王。”

慕良翰脸色一变,秦王这是当众承认了他女儿善妒啊。他又忙抬头去看鼎元帝的脸色,鼎元帝却是满面平静,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心里正忐忑不安,却听到宗政博延又言道:“可那却是本王曾答应过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千若水只取一瓢。”

这时一直静观众人争执的鼎元帝也开了口,“这也是朕应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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