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儿没想到丁子会如此说,轻啐道:“越来越不象话了,我不理你了。我下午还有课,我去上课了。”
丁子心中忽然升起依依之情,想要女孩子多留一会。最好能留下电话号码来,想能够以后再有机会聊天。一时觉得头绪纷繁,不知如何说起.
林栖儿说要走,身子却不动,似乎在等着丁子说话。丁子看着她的脸,心中升起一股柔情,却忽然冒出一句:“你给我讲四大门派的名人,只给我介绍了三个,还很简略,怎么这就走了.那灰狸又有谁呢?”
林栖儿嘻地一笑,道:“以后吧,我真得要走了,如你想听,有的是机会。”然后用手理了理头发,转身跑开了。丁子目送她离开,看见她奔进了教学楼的大门,门在她的身后晃了晃,似乎在晃丁子的眼睛。丁子远远地看着那扇门,伫立良久,终于听见了上课的铃声,似乎一声声都在敲击着丁子的心弦。
一连数天,丁子到饭堂,都希望可以看到林栖儿,但却见不到。也没见到季玉,丁子不知道找谁打听。但丁子是个想得开的人,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会见到的。”
丁子心中似乎有了某种期待,开始注意自己的仪表,到洗手间时会瞧一下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头发实在看不过眼,就决定去理发。找了三条街,拐进一个叫衣带巷的小巷子,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一家最便宜的,才三块钱,比起那些动辄几十元的要价不知便宜了多少。理发的师傅长得胡子拉茬,头发都粘到一块了,理发的镜子是破的,洗头的婆娘也看不清有多大年级,怕不有五十岁,长着一张哭丧脸,似乎别人欠了她很多钱。那师傅三下五除二帮丁子搞定,丁子照着破镜子一看,吓了一跳,差不多成了阴阳头。又让那师傅去修,那师傅骂骂咧咧:“天杀的赵老虎,你拐走我的姑娘,不要让老子找到你,回头杀你全家。”丁子吓了一跳,心想这里边还有人命官司,那师父没有用正规的电推剪,而是用了一把锃亮的短剑充作剃刀在自己的头上翻飞,实在有性命之忧,还是避之则吉。慌忙扔下三元钱,逃了出去。
丁子在大街上走,见到他的人无不指点,连有些小伙子都捂嘴葫芦而笑。丁子心里想:“不就一光头吗,既然剃了,我也就豁出去了.”
拐过街角,听见哔哔啪啪的鞭炮声,丁子定睛去看,前边是一个不大的门面,门的高处却悬着一个超乎寻常的招牌.上面写着:飞龙剑.门口两侧摆满了花篮,有两个小伙子拿着挂鞭炮正在来回走动,腾起阵阵白烟.另外还有几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传单,到处派发,派发的人嘴上还念念有词:“欢迎加入飞龙剑门,我们虽然是新成立的剑门,却有玄豹门的大力支持,可以说是玄豹门的一个分支,前途一片光明,条件不限,欢迎有志青年加入.”
丁子心想:“飞龙剑?这是个什么样的剑门,看看吧.”接过传单,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页子,主要讲其剑门所开发的一种专门用于养护剑器的防锈油.无非是待遇优厚,前途可观的套话.丁子病急乱投医,心想:“这飞龙门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哪有剑门专做防锈油的.管他是做什么的,先解决生计问题再说,现在兜里也就几十元了,难道再问阿陈借钱,那也太跌份了。”
丁子心思动了一下,被发传单的小伙子看出来了,那人道:“先生好装扮,看这头剃的,啧啧。”
这时,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长得黑铁塔一般身穿一件黑色的紧身衣,大圆头,老大的一张嘴.人还没到,气味已经到了,丁子闻到一股子大蒜味道,还有点劣质白酒的味道.丁子在家乡的时候,每天都要呼朋引伴地喝上二两,对各地的酒都很在行,基本上一闻就能猜到八**九,这大汉散发出的酒味没有一点醇厚温柔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地压过来,所以丁子不用问就知道喝了一肚子什么东西.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黑漆漆的剑,丁子心里条件反射地咯噔一声:烧火棍.
丁子见过这个人,那次也是一家剑门新开,剑主也是面前的这个人,但当时的剑门名字叫作飞虎门,剑门经营的是擦剑的拭布,据说是擦过以后,剑体如新,吹毛得断.只是一味地瞎吹.丁子当时就瞧出来这剑门有问题,为什么进剑门就要交押金五百,还得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拭布,又得花上五百。丁子自然是不干的,想要脱身。这人哪里能容他走,就和这人纠缠上了,这人的剑法比丁子好得太多,几下子就把丁子打倒.还得意扬扬地用他的烧火棍指着丁子道:“你还配用剑.”为此丁子觉得羞辱了好几天,甚至产生了离开剑城的念头,最终还是被自己压下了.没想到冤家路窄,又碰见了。
那人凝视着丁子,忽然笑了,道:“原来是你,我正要找你.你偷了我的东西,快给我拿来.怎么,为了怕人追查,都去当和尚了.你这和尚忒也差劲,头发也不剃干净,头上连香疤也不点上一个.”
丁子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我会偷你的东西,岂不笑话.”
那人道:“我有个玄铁剑,是你把偷跑了吧?伸手就去丁子腰间抢剑。
丁子纵拔出剑,也是无法奈何。况且这人纵然醉了,手依然很快,拔出烧火棍来,将丁子逼住。然后劈手探到腰间,把剑夺了下来。得意地一笑:“果然是我的那把,正合适。那次放跑了你,我都后悔死了。看来,老天对我不错。”
丁子有些傻眼,想起林栖儿的话,难道自己真得连一把剑都看不住。丁子不及多想,伸手想把剑抢回来,把所有的招式全部忘了,全然不讲一点章法,被那人顺手一带,卡住脖子,那人摸着丁子的头,哈哈笑道:“头剃得不干净,不如我来替你帮个忙.”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机来,打着,就要往丁子的头上点.
丁子想要推开他,被他牢牢地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只听有人道:“赵老二,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听着有点怪怪的,似乎有点刮地皮的声音,让人牙酸。
赵老二神色一变,马上站起身来,说不出地诚惶诚恐,道:“少当家——怎么是你?”
只听那人哼了一声:“怎么可以不是我,赵老二,我玄豹门的第七条规矩,你可记得?”
赵老二嗫嚅了半天,说道:“少当家的,你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好派人去接你。这第七条,我自然是记得的:端正做人,不给师门蒙羞,不欺压良善,不主动攻击平人。但我创立这小剑门,也不算违规,那么多师兄弟都创立了那么多的小剑门,不是都允许的吗?这个人确实偷了我的玄铁剑,我是找他要来的.”
丁子没想到这赵老二还真得是玄豹门的,原来玄豹是允许创立小剑门的.
少当家三十岁不到的年级,有一双忧郁的眼睛,一身白衣,打扮得颇为随意,但又不失雅致,仪表不俗,只是不知声音为什么如此不堪。
那人道:“赵老二,你知道玄铁件值多少钱吗?是你能置得起的吗,你怎么会有玄铁剑,说别人偷了你的玄铁剑,可不是胡说。快还给他,是不是想和我试一试。”
赵老二道:“我那敢,我是和这个人开个玩笑,我这就还他。”说着心不甘情不怨地把剑抽出来,倒转过来递给了丁子。
丁子虽然拿出来剑,脸却觉得一阵发烧:我这算什么狗屁剑客?”
少当家的沉声道:“既然如此,你就在三分钟之内立刻动身,找到你们风林堂的堂主,领五十个锅贴子去.”
赵老二不愿意动身,哀求道:“少主,你看这里还有我还带着的十几个兄弟,能不能不打我的脸?”原来这锅贴子就是打脸.
少当家的沉声道:“一分多钟了,你还不走.”
赵老二弹起身,一溜烟地推开跑了.留下几个发传单的以及现场帮忙的手下,站立当场,不知所措,大气都不敢喘。少当家的手一挥:“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群人一哄而散。
少当家走到丁子跟前,恭身施礼,问道:“这位先生,在下姓赵,是玄豹门的少当家的,驭下不严,得罪了先生,在下给你赔礼了.”
丁子却提不起来兴致,摆摆手,道:“我还要多谢你,唉,我丁子竟然如此如此,可叹可叹。”转身就要离开。
少当家从身上掏出一张名片,然后掏出一些钱来,道:“你先收下,算是赔罪,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玄豹决不会不闻不问.”
丁子活动了一下腰身,暗暗摸了摸身上,身上连一百元都不到了。这叫怎么回事,莫名其妙被人抢了剑去,峰回路转,又有人莫名其妙送钱过来.
丁子是个要面子的人,这挨打费是无论如何不会要的,要不丁子成什么人了,丁子手往外推,道:“名片我接了,这钱我不能要。”
回身便走,边走,边看手上的名片,名片上写着:
玄豹剑术研究所
所长赵亘
丁子一愣:这赵亘,难道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剑城第一风流剑客?他的眼睛,真的是一双忧郁的眼睛。但那声音,似乎又太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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