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闻言,纷纷附和邓陵的质疑,嘈杂的议论声在残破的汀洲上响起。
“说得对!夏姬究竟在何处?”
“那偌大的翡翠为何转瞬消融?难道这世间真有神佛操弄一切?”
就连一向最明敬神鬼之论的邓陵,目睹这接二连三无法理解的异象,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紧张与唏嘘交织的复杂神色,眉头紧锁。
景氏公族那位老者趁机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却带著一丝急切,著急辩驳著什么,开口说道:
“诸位明鑑,此女乃是我羋姓宗室之女,名曰羋奏。
宗府玉牒之上登记在册,再清楚不过!
她既非那祸国的夏姬,也非夏姬的什么孪生姐妹,更非尔等阴阳家口中的湘夫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眾人面面相覷,难以置信。
观眾们也看得目瞪口呆,弹幕飞过: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反转反转再反转,脑子跟不上了!】
【这剧情也太烧脑了!】
“荒谬!”
韩魏方向立刻有人怒声反驳道:“真当欺我们是瞎子不成?这张脸,与那夏姬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非孪生,天下岂有如此相像之人?”
名家公孙龙此刻却再度站出,他捋著鬍鬚,眼神中闪烁著思辨的光芒,缓缓替景氏老者解释道:
“景公所言,未必无理。『容』者,形貌之外显;『性』(本性)者,人之本质所存。
形貌可与本质相离,犹如坚非石之恆存,白非马之必有,此貌非夏姬之所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见容而断性,犹如执白马而谓天下马皆白,谬矣。去其容,方可见其人真性。”
听到这番诡辩,场中有人不禁嘴角抽搐,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观眾也感嘆道:【这个名家的人,真是诡辩高手啊,两次了都!】
【我查了,他是公孙龙,名家当代掌门,长居稷下学宫与诸家辩论,一人之力继惠施之后將名家与儒法墨道同列,有著著名论断“坚白离”和“白马非马”!】
东皇太一此刻似乎才从震怒中彻底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道家藺且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藺且先生,看来……我们中间,有『鬼』!”
他將“鬼”字咬得极重,带著彻骨的寒意。
隨即,他转向眾人,声音沉痛而愤慨:“湘夫人绝非夏姬!她確实是楚国羋姓贵女,亦是我阴阳家尊奉的湘夫人,身负神灵赐予的符信,此乃不容置疑之事!
然而,那真正的夏姬,此刻定然就潜伏在此地,更可能就混跡於你我之间!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鬼』也藏身於此,正是他杀了云中君,让云中君替那夏姬受了这血祭之劫!”
他举起手中犹带血跡的双剑,又指向乐正克染血的长剑和吴起身上的伤痕:
“我与乐正先生剑上之血,皆因方才搏杀所致,吴起先生亦受伤。
那『鬼』既与我们交手,此刻身上必定留有伤痕、印记!”
乐正克却冷静开口,语气中带著审视:
“东皇太一阁下,还请莫要动輒以鬼神之言惑眾。
此事分明是人为,何须牵扯幽冥?”
他话锋一转,目光在东皇太一和藺且之间游移,“此外,东皇太一阁下,还有藺且先生,二位似乎……有所隱瞒?
若是不能奉告,请束乐某失陪,离开的路,乐某依然找到!”
一旁的道家彭蒙一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縈绕周身,心中警铃大作。
忽然,他毫无徵兆地疾速回身,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短刃,猛地向身后空处刺去!
“鐺!”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彭蒙的弟子慎到反应极快,几乎在同一时间身形暴退,瞬间远离了可能爆发的战圈。
齐国领队的田氏老者见状,立刻上前意图援助彭蒙。
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万千如牛毛般的浮尘丝骤然爆开,瀰漫视野,迷乱人眼!
待那浮尘丝散去,眾人定睛再看时,方才与彭蒙交手的那道黑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留下原地惊疑不定的彭蒙和齐国眾人。
饶是乐正克修养极佳,心境平日如水,此刻也不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他眉头紧锁,不再犹豫,决然道:“局面混沌至此,敌友难辨,再留无益,我等就此告辞!”
他转向墨家方向劝说也是为了拉援手道:“邓先生,这趟浑水,墨家何必再趟?不如一同离去。”
邓陵与弟子苦获对视一眼,微微頷首,两人脚步微移,已是做好了隨时抽身而退的姿態。
而秦、燕两国之人,本就是为了不被孤立而勉强参与,眼见情形愈发诡譎难测,更无意为这不清不楚的事情拼上性命,去意亦生。
就在这人心浮动、大有顷刻间分崩离析之势的关头,一个平和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在想阴阳家此番兴师动眾,所求的,恐怕並非仅仅是抓捕所谓的『瀆神者』夏姬以祈求神灵宽恕吧?
更像是——欲要取悦某位存在,以期获得神灵的恩赐降下,以此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眾人循声望去,说话者正是道家藺且。
他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淡然,仿佛刚才的混乱与他无关。
原本已准备离开的眾人,脚步顿时僵住。
藺且的话显然是吸引力他们的注意力,他们並非易於愚弄的乡野村夫。
但既然能在在阴阳家没有给出任何实话,却凑出两名至少登峰造极的强者,不惜代价来到此地。
心中必然或多或少怀有某种期待——或许,那縹緲的“神赐”,並非虚妄?
至少目的不是真的单纯抓回“瀆神者”夏姬!
“倘若阴阳家果真存了这般心思,我看还是作罢为好。”
藺且继续缓缓而谈,却语出惊人说理论:“此地並无夏姬,亦无你们期盼的神灵。
甚至方才那位所谓的『鬼』……自然是家师。
此处,不过是家师清修的一处道场罢了!”
一向以诡辩莫测著称的名家公孙龙,此刻竟也顾不上维持那优雅的姿態,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藺先生,您莫要誑骗我等!
您已是那位的关门弟子,若……若尊师当真尚在人间,那恐怕……恐怕真的要证得仙道,羽化登真了!”
至於到底有没有神仙,话说看见这么多诡异神跡,可能他们认为仙也是存在的。
说罢,公孙龙竟下意识地恐惧回首,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那虚无縹緲的那位。
公孙龙儼然已经耳顺之年,却在那位面前冻冻瑟瑟宛如鵪鶉,那位给名家的阴影太过惊骇,几乎一人压制了当初正值上升期的名家。
就在眾人尚沉浸在藺且话语带来的骇然之际,东皇太一竟再次暴起!
他身形极速,双剑划出悽厉的寒光,直扑楚国阵营,目標显然仍是面貌疑似夏姬的湘夫人。
显然是景泽的解明显不能够打消眾人的疑惑,而东皇太一心中却另有打算。
景氏公族景泽怒喝一声,拔剑迎上,与东皇太一硬拼了一两记,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然而,一直佝僂著身子、不吭不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河伯,却在此刻悄悄潜伏暴走。
河伯从另一侧悄无声息地猛然窜出,手中杖中剑直指被楚人护在中央的湘夫人,意图趁乱擒拿!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混乱瞬间,眾人的注意力被楚国一方吸引。
名家弟子儿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决绝,竟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东皇太一和河伯吸引,突然发力。
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那块已融化殆尽、只余翠绿鹿尸的翡翠原址,似乎以为那里还藏有什么神灵遗宝。
而他的老师公孙龙,却依旧背对著他,仿佛对弟子的行动毫无察觉,嘴里依旧嘟嘟囔囔,声音悲凉而縹緲,像是在嘆息,又像是在告诫:“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何必……何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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