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和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些看起来虚无缥缈、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有时就像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般,会真实地敷衍开来,怪不得冯一品会结交这样的朋友。正所谓“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
此时的我心里有些恐惧,好像感觉二十多年来的世界观就要动摇了,自小就被灌输的唯物论现在显得那么脆弱:过去、现在、未来;众生、世界、宇宙;妍媸美丑、善恶是非、正义邪恶…那天晚上我想得太多、想得太久,张巧巧嗔怒的影像在我脑中徘徊着,她告诉我,绝不轻易离开!
中间只记得蓝斌的鼾声中断过几次、迷迷糊糊地叫过我几声,我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又再次一点点地看到了每件事物的轮廓,直到渐渐清晰——天亮了,还有蓝胖子准时起来撒尿的“五点半生物钟”,我终于意识到原来我一夜都没睡,我失眠了…
“来保家,来——保——家,来保家,来——保——家——来…”张巧巧长发飘飘,踏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黑色的蕾丝连衣裙在风中摇曳。
“你是,张巧巧!”
“呵呵,呵呵呵,是我呀,怎么样啊,我今天漂亮吗?”她在远处妩媚地看着我。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张巧巧如此靓丽,昏暗中我看不清她到底是素颜还是浓妆:深邃妖娆的双眼,欲启又合的朱唇,纤纤玉指拨弄着柔美的长发——我,好心动!
“嗯,是,是的,你真漂亮!”我咽了一下口水。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她前仰后合地笑着,用手轻抚着自己的面庞,再次深情地望着我,“你骗我的吧!”
“啊,没有,绝对没有,你今天真的好美!”我的心跳得厉害。
“是真的?那你就当我的男朋友吧——呵呵哈哈哈…”她将耳朵贴在我的胸腔上听了听,双手捂着嘴,笑得更厉害了,身体都颤了起来。
“这,这,这不好吧,我已经,我有女朋…”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事实怎么就害羞起来了。
“呵呵,没关系的,男人嘛,不都喜欢又吃着、又拿着吗?”她的眼神明显生起了怨恨的神色。
“我,我,我我,真,真的,真的不能这样!”
“我——想——和——你——亲——嘴”此刻的她发音如同咒语般回声四起。
我的头皮和腮帮子已经发麻,感觉浑身好冷!
“张巧巧,你,你能不能别——你,你,你怎么这样子说话!”
“因——为——我——死——了!!!”
只感觉我的天灵盖訇然中开,刹那间我觉悟了,对呀,张巧巧已经死了!我现在正和死人讲话!可是,来不及了,张巧巧吐出了毒蛇般的长信,并且越伸越长,伸到了我的口中,搅到了我的胃里,就在我感觉五脏六腑快要炸裂之时,她的舌头瞬间抽了出来,以至于我浑身痛苦地抽搐了一下;还没完,这根血红的长舌缠到了我的脖子后,又迅速地收缩、挤压,我窒息了,我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舌头,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它甩向了一边,
“当啷啷啷!”我被这响声惊醒了,原来是一根双节棍!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配合,就差一点儿就好了!”原来是蓝胖子在搞他的“行为艺术”,把他那根双节棍挂到了我的脖子上。
“滚你妈屄的!你疯了!”我骂了蓝胖子一句。
蓝斌本想回我一句,但他看到我这个“好好先生”居然也动了粗口,就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尴尬地朝我点下头,讪讪地走开了。我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是没办法,刚才的确吓坏了!
左思右想,心里还是放不下,我终于联系了尚和。我告诉他我这几天的苦恼,我也想把张巧巧的事儿彻底弄明白。他对我说,这种事不是我这类人所要关心的,接着便是一番说教:学生要以读书为要,将来要成为国家栋梁,这不是导师所期待的等等。这些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甚至求他了,尚和也不肯答应。直到我对他讲,张巧巧的影迹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我的精神感觉备受折磨,我快要崩溃、快要死了之类的话。我故意言之戚戚,如泣如诉。
“咳咳——唉,好吧,你等我电话吧!”尚和无奈地说道。
一下午过去了,我都在那里巴望,手机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明明很困却又睡不着,室友蓝斌也感觉我遇到事儿了,想跟我说些什么,可想想我上午的表现,他也就对着电脑继续“游戏人生”了,我也没工夫向他道歉,看到他切换到网页状态,我才想起我的火车票还没订呢。赶紧打开电脑去订票。天呐,都说火车挤,原来12306比火车还要挤,这里是个比分子间空隙还要小的所在,算了,放弃了!
这阵子实在是疲倦极了,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多才睁开眼,吃了两块儿饼干后头也没梳,就到金龙商厦一楼的火车票代售点去询问车票的事,但愿渺茫中能有一丝希望。可结果,你懂的,原来“希望”是个奢侈品,只有“成功人士”和“内部人士”才有资格拥有它。我就像个弃妇,在大街上游荡着,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保家,你回来在你们学校门口等我,一会就到。”尚和说道。
我一时间喜出望外,看来尚和还是没有约定。
“是是,好的,好的,尚老师,我马上就能去!”
我赶快回到宿舍洗漱了一番,早早地就等在了学校门口。大约三点四十分,一辆黑色的普桑开到了学校马路对面,我记得那天停在冯一品家院中的就是这辆车,我马上走了过去。车窗摇开,尚和戴着一副墨镜,手握方向盘,一直望着前挡玻璃,
“上车!”尚和还是那样,没有多余的话。
繁华都市中,司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汽车的一起一停中就能看出人的修养与气质,尚和也不例外。拥堵的时段、邻车加塞儿、恼人的红灯,尚和面无怨色。绿灯的持续将近还有十秒,他宁愿让一个老人慢悠悠地先走过去。我一不耐烦地哼着气,他就朝我看一眼。一张大墨镜几乎卡住了大半个脸,我看不出他的表情,说不出他对我的烦躁是赞同还是责备,我心里总是毛毛的。
前面就是冯一品家。我心里泛起了嘀咕。
“尚,尚老师,我们这要去哪儿啊?”我有些不安。
“你不是要弄清你那个同学的事吗?”尚和道。
“嗯,是的,那个——我们要去冯老师家吗?”
“你们上次不是去爬的歇牛山吗!”尚和的口气有些冷淡。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