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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22).抚娘村

我没有理会他幼稚的调笑,侧头去看他那位说话明显靠谱多了的宋师兄。

男人感觉到了我探究的视线,挪转了身对着我笑笑,还把手伸到我面前。

“宋笑影,抚瑶山区警局的临时工。”他平淡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握上他的手,宽大结实带有自然的体温。

张天民听这么含糊的介绍有点不乐意,指着自己的师兄急巴巴地跟我解释:“小姑娘别听他胡说。我这师兄可是他们警察请来的专家,是真正的专家,全国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懂那些怪……”

“你是不是警察?”我打断他的絮叨,直接向宋笑影提问。

宋笑影摇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制服:“别紧张,我不是真正的警察,只是为了这案子要入驻警队一段时间,他们为了我工作方便给了我这身。你瞧,没警标,算是协警吧。”

我看向他的肩头,果然是块空白的肩章,不由暗松一口气。

“小姑娘,你这么怕警察,是不是真的犯啥事了?”估计记恨我对他的不耐烦,张天民不怀好意地又叨出这么一句。

我现在是有点怕,因为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及潜入这个抚娘村的理由。

“不管你怕不怕警察,至少不必怕我。”

这个宋笑影显然很擅长于解读他人微妙的表情变化,我有点好奇他到底是哪方面的专家。

“这个小姑娘说自己是抚娘村人,叫罗娆。”张天民见师兄摆明了态度,立即向他表明了我的身份,“新闻报的死者名单还登过这个名字呢。”他意寓不明地呵呵了两声。

闻言,宋笑影鲜少多余表情的脸上明显出现几秒的怔愣,不过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明确表示出什么不妥。

“我现在得报告一下发现村长父子尸体这事。”他指了指坑洞,从腰间取下对讲机。

“你们最好现在就离开这里,我报告后他们就会过来的。”

我和张天民都明白他嘴里的“他们”,当然指的是真正的警察。

显然,张天民比我更惧怕警察或者惧怕自己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他马上蹭地站起身来,一手从地上拎起他塞给我的那个瓷罐,一手扛起自己刚才用过的镐。

“小姑娘,跟我走吧,我们得赶快出村。这里马上要热闹,再不走要麻烦了。”

我想想也是,把书包背上肩,跛着脚地跟上他往外走,回头看向还站在洞口边的宋笑影,他朝我摆了摆手算作“快走吧”的示意,持起对讲机开始对那头嘀嘀咕咕。

“张大哥,你那个师兄到底是什么方面的专家?”我跟着张天民朝“抚娘娘”坟的煤渣路上拐去,一边抑制不住好奇地提问。

张天民对这个问题明显有些犯难,他锁着眉头思忖了好几分钟,才开始解释:“宋师兄的研究生专业其实是跟我一样为考古,他比我大上两届。后来因为家里的关系,他考研后的专业方向越来越偏而且很难跟人讲清楚,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古代神秘文化在现实中的映射。”

“什么映射?”原谅我就算不是太笨,也只是个见识短浅的高中生。

他长吐一口气,慢下脚步惶惶四顾,表情些许茫然。我们沿渠堤奔跑了一段时间,我和他都有些气喘咻咻。举目回望来时的方向,不见警车也没有人员走动,任何该有的动静都还没有闹起。

“别说你听不明白,就是跟个差不多专业的研究生都很难说明白啊。说得再要通俗点就是研究古代那些咒啊预言啊迷局之类是否有可能在现实中实现,还会涉及研究相关的知识,譬如那些文化的起源地,文字文物考据相关案例等等。”

他这么一说,倒确实通俗易懂。但我这个村娃真不知道还有人会精力专门研究这种事,我一直认为对于现代文明来说那些都是无稽之谈,最多出现在杂志小报地摊文学上,而我更是从来都羞于在同学面前提起抚娘村的任何怪事。

“那么警察找宋专家的原因是?”我莫名有些羞愧,就像自家丑陋的下~体就要被揭去遮羞布,暴露在世人眼里的那种忐忑。

“这个村太怪,很多疑点让警察看不懂。”他呶了呶嘴,朝着“抚娘娘坟”那头,又说,“单单一夜死了这么多人就不是件小事了,哪能这么快结案。报上那些瞎掰掰都是遮人耳目的,否则这里真要成风景区了,警察们已经对那些不死心的游客头痛得一踏糊涂。”

“就说那个坟地吧,连我这个三脚猫都看得出不对劲,宋师兄说这些坟头按着一种很邪的咒局排列的,专门用来缚魂聚阴。”

我沉默不语。每个进入抚娘村的外人都能轻易地觉察出它的妖诡,而我在此成长整整十六年,竟那样坦然和熟视无睹它的与众不同,或为它的各种异常寻找让自己宽心的解释。

其实说到底,我再故作清高和疏离,骨子里却是个地道的抚娘村人,汲取其水土润养,与它的诡邪同生共长。

“还有这个罐。”张天民并没有觉察我内心阴晦的羞愤,他正叨叨到兴头处,还得意地晃了晃拎着的罐,“宋师兄说它大有讲究,算作是一种大凶大阴的祭局法器,在别处都很难见阴邪到这种程度的东西,这儿竟然到处都是。”

“告诉你哦,宋师兄说这是用人的骨灰烧制,拿到专业的黑市上,一个罐能抵上十万来块钱呢!”他见我波澜不经的样子似有些不爽,压低嗓子故弄玄虚。

我扯了扯一下嘴角算给他几分面子,心下却想如果他知道连我这个人都是用骨灰捏出来的,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或欣喜地估算能否把我贩出个天价?

边聊边行,我们已接近“抚娘娘坟”嶙峋的乱石堆,想必张天民也知道进村的入口不只有村口一条道。

这里的夜只有单调微弱的虫鸣,那满天飞舞的萤火早就消失不见,连我曾怀疑过的绿光也全然无踪。

月如镜,明晃晃地悬在薄云星稀的夜空中。鸦不啼风不动,天地捂着真空般的静谧。

我抽动了一下鼻翼,在秋夜微凉的空气里闻出一丝奇异的不寻常。

这种不寻常,还是先不要告诉前头走得正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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