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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21).抚娘村

我暗吁一口气,满心希望这个小小的意外能合情合理的结束,好让我心无芥蒂地离开这片故土。

然而,一股焦腐的气体顺着刚才的吐息,从窟窿底下迅速回袭上来,冷冽如刀地拂了一脸。

这缕森冷的袭击实在突兀,我蓦然一惊,人就往后仰面倒地,脚上湿滑的鞋飞脱而去,锥心的疼痛从赤裸的脚底板直冲脑门。

手指上的线勒得要将指骨折断,接着那端一松,线断了。这一痛一断,倒让空白的脑袋恢复些许反应的能力。

我连滚带爬地摸回白天瞌睡的地方,拉出书包掏出几张纸巾,裹一块在手上把脚底扎的碎片给拽了出来。这点疼痛已不能让我像个普通女娃一样的大呼小叫,它拉回了因惊恐而远离的神智。

我抖抖瑟瑟地包扎伤口,弄得满手黏糊糊的血,一边死死地瞪向那一人身宽的幽黑窟窿。那根断了的白线正安静地耷拉在它的边沿。

那缕凉意也许是幻觉,更可能只是穿过地板的夜风被反弹了上来。

这似乎也是一个合乎常理的解释。

但好像为了嘲讽牵强的自我安慰,耷在洞沿的断线竟缓缓地动了,它一截一截地移入洞内,最终只剩个线头勾挂在边沿,眼看就要跌落下去。

我愣了几秒后猛跨出几步飞身扑了过去,攥住线头再次将它绕了手指好几圈。而线猛得抽紧,越来越用力,被勒住的手指迅速充血黑紫。

”石头!“尖锐的痛憷使我疯狂地嘶叫起来,另一只手死死趴伏在地面上。

”石头,石头,是我啊,是我啊!!“

疼痛开始在消失,一种痒兮兮的酸麻爬上皮肤,我知道自己再不放开手,起码有三根手指要废了。

我连忙甩开手,线圈却绕在指头上纹丝未动,似是嵌进皮肤长成了一体。

”石头,石头!“我继续疯狂地嚎叫,乱蹬的双脚踹倒了焦朽的床架子,它哗啦哗啦地倒塌了一地,泼我一身的黑灰飞烬。

线蓦的松了,软绵绵地荡在指头上。

我瘫趴在地,愣愣地瞧着自己手指上的一道深重的勒痕,气喘如牛喉咙裂痛。

洞口有东西在缓慢地举上来,直至整个暴露在亮堂堂的月光下。这是一只血肉黏连未净,焦枯如柴的手。小巧玲珑,血淋淋油腻腻,散着脂肉灸烤过的焦腥。

它孤独地举在洞口好半晌,然后弯曲三根指骨,做了一个手势。

我的泪顿涌在眼眶边沿,摇摇欲坠,双手拼命地将嘴巴压个严实,生怕哽咽将这幕情景给惊破。

这个手势,这是我在上高中后的第一个寒假里教给顾宝石的一个手语,是学校组织公益劳动时学会的。

它代表,想念。

我将手从嘴上挪开,颤巍巍地伸向洞口中央,想握住那只焦枯了皮肉的孤单指头。心里全没了恐惧和猜疑,只有无尽的悲哀和难以描述的遗憾。

遗憾我们为什么要出生这个诡相横生的鬼地方,丢掉了无辜的性命。

手上满是处理伤口时沾染的血污,但我想顾宝石不会介意的,他从不介意我的任何怠慢和胡闹。

焦黑的小手终于被握住,脆弱纤细,它一沾到我的手就紧紧地缠附过来,亲热地指骨相扣。

黏腻冰冷又生硬,怪异的触感让我悲伤的心终于生出些惧意。被烧成这样的肢体,其主人怎么可能还安好?而我正握着一只没有神经附着的手骨,它竟然会动。显然,我正被一只鬼魂的手紧紧地攥住了。

我终于惊恐起来,想抽手却发现完全动弹不了。

焦枯的手骨在发烫,像是通了电的热水棒,从冰冷到让皮肤感受到灼痛的热度,只数十秒的时间,而我整个手被牢牢地囚在其中。

焦骨黏连的破碎皮肉逐渐变得血红如火,它们妖娆地围裹着一手一骨,开始摩蹭出星星点点的火光。很快这些火光在燃联成一片。

真的会起火?!

我慌张地狂甩起手臂,试图将手抽离那只手骨的附着却发现完全办不到。手骨五指因火而变得艳红,如一团艳丽又狡猾的蛇,拼命缠住我苍白的指和掌,攀爬和翻滚着。我感觉到它们正贪婪地摩挲着我指间的血污。

然而当那些血真正蹭染上它们之后,手被毫无前兆地被松开了……严格地说,是被抛了出去。

燃烧中的手骨像是被浇了醋的蛞蝓,倒在洞沿边上挣扎和扭曲着,艳丽的火焰熄尽,只剩下焦臭难闻的皮脂腥气,冉冉蒸腾。

我被这再而三的惊怵异相震荡得还回不过神来,耳边又掀起一微弱的啸响,一只雪亮的镐尖从月光中呼啸而落,重重地砸向瘫在地上扭滚的手骨,将它霎间砸得骨屑四溅,弹出去好远。

我怔愣着,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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