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风瑟瑟入骨，时节虽已入春，地处边关的翼城却依旧寒气逼人。

唐恨的家很简陋，对住的地方他向来没有讲究，房间内除了桌凳跟木床外，显得有些空荡。

唐恨端坐桌前，手中轻抚着一只白鸽，从白鸽脚下取下一张纸条，仔细地阅读起来，字条上的字迹很秀气，像是女孩子的笔迹，内容也极其简单，莫过于平常的嘘寒问暖情节。

落款的是个叫丢丢的人，名字有些古怪，不知是男是女。

唐恨将字条内容看完后，用烛火将字条烧毁，转而提笔开始回信，他的字迹算不得秀气，却也不潦草。

一口气将回信写好后，他轻抬手臂，心中串出一条细小的长蛇，呈淡绿色，像毒蛇竹叶青，剧毒。

那条细小的竹叶青扭动着身躯极速爬至信纸前，鲜红的信子缓缓吐出，突然张开剧毒无比的毒牙，重重地在信纸上咬上一口，在信纸上留下两个毒蛇牙印。

这是唐恨独有的标志，类似于盖章，唯一不同的是盖章或许能临摹，竹叶青的牙印却是独一无二的，关于这个标志旁人或是不懂，丢丢却懂。

唐恨将信纸卷起被放入信筒之内，轻轻悬绑在信鸽左腿，竟对着信鸽自语道：“把信送给丢丢。”

信鸽咕噜咕噜两声，在桌面上围着竹叶青毒蛇漫步行走，高昂着脑袋看似在想这条毒蛇展示自己的权威。毒蛇却也不甘示弱地吐着红信子，彷如下一刻这一鸽一蛇便要缠斗在一起。

“记住，信在你在，信亡鸟亡。”唐恨眉宇微蹙，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桌面上的两只畜牲言语。

畜牲自然听不懂人语，就像村口的老黄牛永远都无法听懂窑子里姑娘的琴声一般。然信鸽与毒蛇却在唐恨开口后换了个姿态。

信鸽高昂的头颅底下拉，双爪不停地在桌面上画着圈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毒蛇则收敛了毒信子，乖巧地盘成一个圈朝唐恨卖起了萌。

“去吧！”

唐玉衣袖轻挥，信鸽乖巧地扑打着翅膀飞出了屋舍，那条竹叶青则有极速窜回了衣袖之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微风从窗外徐徐而来，卷的房中烛火闪烁，将唐恨的身影拉垂到地面，来回扭曲成曲线，平静再次打破。

灯灭！

……

子时，唐恨架着马车出了将军府，借着夜色消失在街道之上。

此去长安路途遥远，路途必定凶险万分，他只随身带了些简单的干粮，跟一套换洗的衣物。

离开将军府后，他并未急着出城，而是驾车来到城内一家马厩旁。

马厩的老板姓张，是个中年汉子，为人还算和善，唐恨曾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他曾欠唐恨一个人情，这次唐恨就是来收回人情的。

唐恨刚将马车停好，张老板便牵着一辆破旧的马车，笑盈盈地迎了出来，“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这辆马车外表虽看似破旧，可牢固性却是极强，按照你的要求，我在车厢内部增加了很多钢板，一般的兵刃绝对刺不穿它。还有这匹马也是本店难得的千里马，日行千里不再话下。”

唐恨满意地轻笑起来，转而从怀中取出那把弯刀，缓缓解开包裹刀身的锦布，露出同样锈迹斑斑的刀身，被锈迹侵染而通红的刀身，在夜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耀人眼睛，摄人心魄。

弯刀在手，唐恨眼中明亮许多，右手挥舞着弯刀快速朝自己驾来的马车车厢劈去，一连三刀，车厢四壁轰然裂开，四散飞出。

被弯刀劈裂的车厢内坐着一人，这人周身上下皆被黑色长袍包裹，连眼睛都未曾露在外面，脚踝处更是被一条粗长的铁链拴住，从栓铁链的手法来看应该像是出自官家之手，唐恨眼中抹起一丝疑惑，难道这便是那群此刻极力想去刺杀之人，一个犯人难道真的值得那群人去追杀吗？

“换辆马车再上路。”唐恨朝指着隔壁马车端坐在空旷车厢内的黑衣人轻声道。

黑衣人缓缓点头并未回话，沉默着却未起身，依旧端坐在车厢之内，只是微微抬手，示意唐恨去搀扶。

将黑衣人引进新马车后，唐恨转身指着那辆被劈开的马车，朝马厩老板说道：“把这辆马车修好，找个练家子送去长安。”

“送空车？”马厩老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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