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边城翼城的民风算不得淳朴，城内大部分百姓都好酒，同样好斗，据说喝酒的人一旦三蛊酒下肚，都很好斗，或许这也是边关民风的一种。

桌上有酒，已启封，闻着像是用桃花而酿，淡淡的花香由坛中飘出，飘散在房中各处，沁人心脾。

酒旁有小菜两碟，一碟花生米，个大酥脆，一碟青豆，青葱香脆。

木桌的一角有把弯刀，弯刀被绢布裹住，锋芒尽敛，只露出那把锈迹斑斑的刀柄在外。

这把刀的主人叫唐恨，此刻他正端坐在桌前，右手娴熟地抓起几粒花生米与青豆抛如入口中，左手则端起大碗桃花酿，大口喝下，好生惬意。

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吃法粗鲁，全然看不出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一碗酒下肚，唐恨打了个酒嗝，眯眼瞧了瞧身前的酒友。

那人叫王五，是名中年汉子，体型彪悍魁梧，或许是因为被边城风沙常年侵袭的原因，王五的脸上写满沧桑之意，脸上厚重的褶子让他的年纪又增加了很多。

“出门在外，老婆交代，少喝酒，多吃菜。”王五伸手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口中，大力嚼动起来。

“你有老婆吗？”唐恨瞥了王五一眼，他与王五认识已有十年光景，准确地说他这条命都是王五十年前从荒漠捡回来的。

唐恨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问题，王五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他到现在竟然连王五有老婆这事都不知道，这些年他除了喝酒便是杀人，生活确实单调了些。

又一碗酒下肚，借着酒意唐恨从地面提起一个木盒，端放在桌前。

“任务完成了？”王五双目徒然变得有神，如鹰眼般直勾勾地盯在木盒之上。

“这厮跑的很快，在荒漠追了他十五天，不过任务总算是完成了。”唐恨眼中显露精光，嘴角挂着些许笑意，双手极其秀气地打开木箱，露出那颗早已风干的人头。

王五接过木盒，轻轻悬放在脚下，转而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共计三百两，不带任何犹豫地递给唐恨。

王五递得麻利，唐恨接的利索，顷刻间银票便被收入囊中，二人相视而笑，纷纷陷入沉默。

良久，王五才再次开口道:“我这还有个任务要你去做，你得去长安一趟。”

“杀谁？”唐恨问。

“别老惦记着打打杀杀，这次要你送一个人去长安。”王五教训起唐恨，似乎忘了自打唐恨记事起，跟着他所学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人，因此这句话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不趁人，更不趁景。

“我只杀人，不送人。”唐恨直接拒绝。

“有区别吗？”王五眉头微蹙，脸上那堆褶子再次凝聚在一起。

“有！杀人我在暗，送人却在明。”唐恨捡起几粒青豆丢入口中，大口嚼动，发出嘎嘣作响，接着道:“前些个日子城内来了七辆马车，起初我还怀疑是北周差遣来我大唐的特使，可昨儿个那七辆马车却先后分六次悄悄朝长安而去。”

“那又能证明什么？”王五反问。

“那些马车我见过，马车周身布满窟窿，瞎子都能看出那些马车在路上势必招到袭击了，从箭眼的密度来看，袭击那群车队的人数至少在三十人以上。试问那群马车中坐着的人，若真是北周使者的话，谁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去刺杀。”唐恨娓娓道来。

“那又如何？”王五再次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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