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足，便是脖颈粗壮。

楚灵涓并未在意价值连城的凤凰玉佩，倒是盯着他的脖子好一顿端详。

天儿心下欣慰却又警惕，先前自己思忖着玉佩之事，倒叫楚灵涓误以为自己对她有意，未免两人心生间隙，这才顶着风险如实道出。

可不想，楚灵涓的的确确关心起脖子来了，却是他的脖颈。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小姐此番行径，不知意欲何为？自己男扮女装，少不得要颇下一番功夫，脖子上便是使了易容术，隐了喉结，这才比常人的略显粗壮。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要他好生提防着，捉贼拿赃，不认便是。

可若是让楚灵涓贸然出手，岂非要撞破他并非女儿身的事实？若是这般，倒真真棘手得很。

“天儿，你这脖颈似是自小粗壮。”楚灵涓眼色迷蒙，若有所思，伸出手来似是想要抚摸着天儿的脖颈。

天儿却是一个躲闪避了过去，徒留楚灵涓的双手僵在原地，进退不得。

自己乃是男儿身，决不能让小姐知晓！

这般思虑，天儿笑得风轻云淡，却是暗自多了层防备。轻声回应，“天儿这脖颈自是自小粗壮，小姐应当知晓才是。”

落入楚灵涓眼中，却是估摸着天儿莫非为了自个异于常人的脖颈，竟是心生自卑之感，只得强颜欢笑？

此情此景，真真叫楚灵涓好一阵愧疚怜惜，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恶意揭了人家伤疤，实非君子所为。如此想来，自己诚然唐突，委实罪过。

唇角轻扯，面色尴尬，楚灵涓悻悻收回了双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干笑着。这厢沉默不是，道歉不是，委实憋屈。

“天儿，此地可有集会？”楚灵涓话锋一转，岔开话题，却是惹得天儿不解。

“好端端的，小姐问集会做甚？此地乃是帝都紫陌和云城交际之处，南璃云城富饶，若是小姐想要采买，和天儿说一声便是。”

“无事，我不过随口问问。”楚灵涓不愿伤了天儿，便是敷衍了事。

若有所思，摸了摸脖颈上鸽血般华丽璀璨的凤凰玉佩，通体透寒，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楚灵涓暗自攥紧拳头，隐于广袖之间看不真切，却是在心中下了决定。

良久，忽而秀眉一拧，开口问道，“天儿，我吃穿用度皆是由你来供应，与相府一般无二，你何处寻来如此多的财物？”

“自是天儿这十年来的工钱。楚相爷乃是一介清官，平素对下人恩威并施。虽说相府不算富裕，倒是不曾克扣工钱……”

天儿话音未落，便是一惊，暗怪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楚灵涓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清，官。”楚灵涓自嘲自讽，唇齿呢喃，“我竟是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他楚承墨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好官。”

“若非如此，当日怎会仅凭我闺房之中躺着来历不明衣不蔽体的男人，便与我恩断义绝痛下杀手？”

楚灵涓吸了下通红的鼻头，双目泛红，似是极为隐忍压抑。不愿让天儿瞧见她这番样子，轻抿唇角，背过身去。

“这般冷血无情，倒真真不辱没了他楚相爷的一世清名。”楚灵涓语气冷淡，却蕴含颤意。

她眼睛红肿，强自咬着唇瓣，泪珠却在眼眶中打转。她抬起头来望着顶上一方小小的天地，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滑落。

她可以没了自尊，可以没了骄傲，但绝不能妄自菲薄，任人宰割！

自从十年前娘亲舍身相救，她的命便不再是自己的，娘亲要她好好活着，她便是付出一切，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命，除了娘亲，无人能夺！

天儿心中亦是压抑得很，他薄而红润的双唇微微蠕动，忽然之间竟是觉着千言万语皆是苍白无力，终归无言。

心底思绪紧紧压下，他弯下腰来抱住了颤抖着的楚灵涓，后者身躯微微一僵，天儿有些落寞地放开，她终归是要顾着世俗之见的。

可不想，楚灵涓却是一把拽住天儿的大手，环抱腰际，竟是反身紧紧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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