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变一面是玄湛意外得来的一件法器,用处不大,但换个脸真是完全没痕迹。秦景有心继续唬着锦朱,遂揣测着画像上常见的笑模样,柔似月光,软若瓣般向锦朱一笑,捏着嗓子刻意放缓语速道:“锦朱,这名字,细想着颇有几分熟悉。”
路上,玄湛倒没再冷冰冰保持沉默,而是与她说起一桩事:“桃山近日约能得闲,你与我出门一趟,将那十万大山三千地脉都观参完,还有,修法下一篇为何?”
锦朱在一旁调息,身上的伤正慢慢愈合,她调息好时,玄湛还在一旁静坐无言。秦景也远远坐着,外表看着特百无聊赖,但事实上她脑内正在演绎着各种爱恨情愁,起伏跌宕。锦朱睁开眼,却不去搭理玄湛,而是一双眼直直看着秦景:“世上当真有这么相似之人?”
秦景:“您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道君,我们去越海宫吗?”
“若无错,如何不能得?”玄湛冷冷补一刀,既是补给锦朱,或许,也是补给潜意识中的他自己。
“倒无妨与人言。”
得知张临素在身死之前的那段时间另有伴侣,玄湛的表情相当微妙,就秦景在旁边看着,都替他觉得酸,倒牙的酸,迎风酸十里的酸。还说什么“我无情她亦无爱”,事实上应该是“我”心里深深埋藏着爱恋,却既不言明,也不许自己明白,至于张临素,成名太早,年纪大把,大约在张临素眼里,永远都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青涩稚嫩的小孩儿。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去,我也不会往外说的,道君放心。”就凭她现在的修为,什么秘境之类的存在都不敢闯,她可怕死得很。
“懂。”太懂了,内门那泥潭,在她还没点能耐前,暂时还是不搅和进去比较保险。
这时玄湛忽然插一句话进来:“当年,果是你与谢行远有染,张临素之所以与谢行远分开,完全是因为你和谢行远有私?”
“一传出风声便令世人狂,令张临素身死的修法,就算真是正法第一,那也不过是一部邪法。”玄湛压根没露出半分好奇的意思来,并且还严肃无比地盯着秦景,“你若敢去,休怪我剑下无情。”
“玄素道君么,只是生得像而已,道君必是唬你的。”秦景努力尝试着所谓的“神思清澈,目若甘霖”,倒也不难,想想现代各种电视剧里的白莲式女主女配就可以。秦景自我发挥可能不行,可要她学的话,她还真能学得像模像样。
“那你呢,阿朱。”秦景揣测了一下,锦朱喊玄湛是阿湛,玄湛没反应,可见从前常被这样喊,元昊真君偶尔也会叫玄湛阿湛,但更多的时候是叫徒弟,或者其他。于是,秦景推测,张临素喊人,喜欢阿湛阿朱阿什么这样称呼身边熟识的人。
“越海宫里有一件东西,我必需取到,但不能第一个进去,谁第一个进去,都很可能与当年张临素下场一般。”玄湛倒说得很清楚。
“你生得这么像张临素,阿湛对你不同旁人吧,啧,他总道对张临素心无暧昧,也向来坦荡荡。没想到张临素死一千多年了,他才明白过心意来,张临素那样的女人,不见便罢,见了……凡是个男修,多半是要动心的。”锦朱说完,原本脸上颇为兴味的笑忽然一变,又现满满嘲讽,“可那又怎么样,动心的不知凡几,无事时当真奉若女神,待到事发,退之不及尚算好的,翻过脸来就下杀手屡见不鲜。那句‘交友当玄素,做人莫临素’一点也不错。”
倒不是秦景凭空乱捏造,实在是关于前任剑道道君和现任剑道道君之间的种种,话本太多太多,倒万变不离其宗。都写的是玄素道君如何如何在一大群小孩中,一眼将名作沈湛的小孩儿给挑出来,如惊雷般降临,并问他一句“愿习剑否”。当时一身狼狈的小孩儿看张临素,大概无法不把她当作救他出苦海的神佛,是以玄湛心仪于她,并不多么奇怪。
说实话,这样的人,定是人人心向往之,却没有谁会选择成为这样的人,张临素这前车之鉴的教训实在太能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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