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镇上住着,谁不知道谁?司机也不敢跟这个混星子较劲,勾机掉腚就跑,气得王镇在后面都开骂了。”李志国笑道,“大家淋了一身雨,用崔宝森的话说,就是张北龙长坂桥上一声吼,吓退瑯琊岭镇百万军。”他笑呵呵地说道,“所以说,拆迁这块营生,不好干。”他深深地看看文光耀。
“镇上做了快两个月的工作硬是作不下来,那个痞子说他的位置就是在瑯琊岭镇的长安街上,张口就要二百万,少一分也不行,还说什么,如果在长安街上,你们拆一个煤厂,二百万绝对拿不下来。”文光耀一听噗哧笑了,可是大家却都没有笑,他马上也收敛了笑容。
文光耀明白了,就在他报到前的一两天,他报到后直接下到魏家桥,又赶上十一,从老家回来又碰上教师罢课,这个话题的新鲜感就没有了,无人再提。
从山庄出来,在山风的吹拂下,文光耀感觉脑子瞬间有些糊涂,坐进车里,在车子的颠簸下,他很快睡了过去。
尹长贵说道,“别说拆迁了,喝酒喝酒。”他举起杯子。
打座是南师所提倡的,《传习录》中,王阳明也鼓励这一方法,南师认为身体安定才能改变一个人的精神,后来他无意中看到郭沫若在日本时患上了神经衰弱,打针吃药都无济于事,就是通过打座治好的。
他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盘腿在床上打起座来。
可是,对于尹长贵刚才的话,文光耀暗暗起了注意,“拆迁是天下第一难?”他有意无意往这个话题上靠。
李志国看看他,用筷子夹起一个油炸麻雀,放进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掌柜的也下决心了,硬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迎着困难上,先啃硬骨头。那天所有的机关干部冒着小雨,除了留下值班的以外,都去了。”李志国依然笑着,不紧不慢地述说着。
把自己的手洗净,他往食堂走去。
回到单位,躺到组织办的床上,他又感觉清醒了一些,长叹一声,“今晚整理不成档案了!”
身体轻快,头脑就清醒,他从床上一跃而下,直奔一楼。
他强压着自己说话的欲望,努力做到平静平和,“李主任,尹主任,我敬杯酒吧?”
文光耀举起杯子一口喝干,李志国笑着说道,“好,说得好,来,有一算一,都干了。”他重新坐正,豪气重生。
娄晓亮有些幸灾乐祸,“上个月全镇机关干部都出动了,愣是让人家灰溜溜地给撵回来了。”
文光耀也看出来了,娄晓亮可能与蔡江波关系不错,他没有起哄让蔡江波补酒。
“大家从年龄上讲,都比我大,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兄长,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大家多批评,多指导,我先干为敬。”
“主任,我一心一意一杯酒,既是敬酒,也是表态。”他看李志国笑着点头,就继续说道,“首先,感谢主任,今天专门把大家召集到一块,给我接风,也感谢大家,晚上拿出时间,让我和大家有这么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大爷久坐传达室,可能也有一肚子话要讲,看来了一个忠实的听众,不只把这个人的姓名年龄大致说出来,更是连他的好事坏事和盘托出,儿子闺女一一道来,就差把人家的祖宗八代翻来覆去倒了个底朝天。
“还有八户民房。”安志杰补充道。
在食堂打上饭,他又来到传达室,传达室大爷仿佛与他有了默契一般,又开始给他介绍起人来。
早上起来,头不疼了,可是胃里仍然有些难受。看来,龙城银樽是纯粮食酒,喝了不上头。
“呵呵,咱们瑯琊岭以前还真没干过拆迁,不过,厂房建到那里,房子盖到那里,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账,说不清道不明,你今天要去砸人家的锅台拆人家的房,人家不跟你拼命才怪?”尹长贵见大家都认真听着,情绪不自觉高涨起来。
半年以后,他主持办公室工作,多年之后,他主管一方,不论地方大小,级别高低,首先他就是抓卫生,卫生干净,能凝聚一个单位的人心,扭转一个单位的风气,有时,也是检验执行力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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