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铺在人间，飞檐上的挂在天边。

美人象征着生命，清而轻，剑代表着死亡，沉重而血腥，此刻在这大殿中，竟奇妙地溶成了一体。

叶孤城忽然扬起手中剑，道：“此剑乃南海沉沙精英炼成，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二位的剑法，可以掏粪么？”

掏粪与治国，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如何全与剑法联系起来？

庄主与城主并无反对，点了点头。

因为陆小凤虽然可以模仿出天外飞仙这一式无双剑招，但他并不是一名剑客。

然后皇帝问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问题：

西门吹雪道：“本是好剑。”

这便是太和殿，当今皇帝朝会群臣，决算天下事的所在了，当今世上，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聪明睿智之士，绞尽脑汁，穷尽心血，有的甚至拼上性命，也不过是为了在这大殿中站上一站。

大家看过去，发觉西门吹雪一身白衣，神色淡然，叶孤城也是一身白衣，颜色冷漠。

陆小凤心中不住下沉，他实在是很担心，正要上前架开，忽听西门道：“可以吹雪，亦可以掏粪。”

西门吹雪道：“是。”

西门吹雪道：“忘却杀人后的寂寥。”

名剑冰冷，美人温软。

皇帝道：“忘却？”

二人直到此刻才直视彼此，仔细地瞧着对方每一个举动，每一处神情变化，甚至每一块，每一条肌肉的跳动……

叶孤城沉吟着，缓缓道：“白衣染血，醒目之极，当提醒我剑法尚有不足之处。”

皇帝沉默了一会，笑道：“也罢，去太和殿，两位绝代剑客之决战，朕亦很是期待。”

她们捧着冰冷的剑，像是捧来了寒冬。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人都道我的灵犀一指天下无双，但这个世上，我却没有把握接住一个人的一剑！”

连七名大内高手似亦不忍卒睹，扭过了头去。

看上去就像同一个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两位白衣剑客。

叶孤城道：“好剑。”

皇帝沉吟着，缓缓道：“二位练的都是杀人的剑法？”

他再看叶孤城，发现这位白云城主也是一样的郑重，一样的讶异，盯着天子，若有所思。

大殿内顿时冷了下来，似乎转眼到了三九天气。

但他可以看到，西门的神色非常郑重，是他前所未见的郑重，毫无被戏弄的羞恼，反而有一丝深深的惊讶。

几人几乎都要以为这一个不是很好笑的玩笑，但看皇帝态度，这绝非玩笑，而是极严肃，极认真的发问。

魏子云上前，招了招手，快步奔出一群带刀侍卫，无声无息地推了一部扶梯过来，架在大殿前，正如一道飞虹，连起了两轮月亮。

陆小凤一向非常聪明，不然也无法从那么多凶险恶毒的陷阱中活到现在，但此刻他也不大明白这位年轻天子与当世最超卓的剑客间的对话了。

皇帝自人间的月亮走出，一步步走进天边的月里。

陆小凤笑道：“多谢陛下，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皇帝道：“精益求精，果然不愧白云城主，西门庄主呢？”

众人听这年轻的皇帝语声真挚，确系一片诚心，反正已答应了做事，取一柄即便不用，观赏也是好的，况且这十七柄剑尚未出鞘，众位高手已可感到一股慑人的冰冽锋芒，隐而不发，却直迫眉睫，显然尽是吹毛断发的神剑，寻常见一柄已是难得，此刻一下子来了十七柄，谁不心动？

这问话一出，一众高手都是目瞪口呆，谁也不防先前纵谈军国大事的天子，忽然向当世巅峰的大剑客问了一个如此粗鄙的问题。

众人现在已隐约明白，这三位应该是在探讨剑法上的甚么问题，只是除了少数几人可以隐约抓住一点痕迹，大多只是好奇不解。

说话间，众人都取了剑，木道人拿了七星龙渊，叶孤城拿了赤霄，满楼取了工布，余下所取也尽是上古名剑，一柄万金难买。

这已是人间最高处，离上天最近的所在。

西门吹雪也扬起剑，道：“此剑乃昆仑寒铁玄华炼成，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清风吹起剑客的衣袂，蓦然间一声龙吟，双剑已出鞘，剑气直上云宵！

一轮在地上，一轮在飞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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