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边界,”陈远笑了笑,道:“那它真实与否,又有甚么关系?”
看到苏春水的一瞬间,陈远想到了很多东西:我和幻境中是不是一个样子?如果不是,她能不能认出来?如果是,秋心在幻境中出手时是原本样貌,她如果认出来,现在又变了样子,怎么解释,难道硬说是另一个人么……
秋心望着他发亮的眼睛,道:“你是说?”
黎星刻淡淡道:“请三位到宫里走一趟。”
“我很抱歉,但还是要说,恐怕不好。”便在此时,林中传来一道声音。
沿河漫步,二人得出结论后,沉默了好一会,陈远望着星空,说道:“我相信,一件事物的秘密,要么在最中心处,要么在最外围的地方。”
“洛洛……”秋心挥手散去幻容,凝视着水上走来的少年,轻声道:“好久不见。”
如果世界是虚假的,那这其中的人,包括自己,又算是甚么!
“这天下没有人可以做到。”陈远断然道。
苏春水笑了笑,如春暖开,眼波一转,看向牵着他手的少女,不动声色道:“在下苏春水,这位姑娘与陈兄如此亲密,不知是?”
“大正立国一百余年来,没有出现可以传世的诗人,这不大妙。”
陈远在镜湖练剑九年,水性本佳,又练了水属的先天功,更是如虎添翼,他不忍破坏这水中寂静,便轻轻一跺,无声无息地升起,大鱼般跃出来,便看见了从南岸林中掠出的白衣青剑少女。
没有踩到落叶断枝的脚步声,林中行出一人,望之三十许岁,黑袍蓝刀,目映星河,眉振日月,气息平平常常,却是三人平生未见的美男子。
“天上也没有。”秋心摇头道:“真正高妙的诗词文章,是那些文人们平生经历的结晶,智慧性情的闪光,便是天上的神仙,也绝无可能写出这么多风格不同,品性不同的杰作来。”
美男子看在眼里,笑了笑,道:“我是黎星刻。”
“即使太白本人来写,”秋心飞快接上,“他即使能写出本人的全作,也写不出诗圣杜甫沉郁顿挫的史诗来。”
星光下,二人拥在一起,喃喃细语。
秋心更好奇,这姑娘和洛洛是甚么关系?
秋心也盯着他,眼睛亮起,一字一句道:“文化。”
飘渺星光下,少年的眼睛亮晶晶,语气断然,像是抓到了甚么至关重要的关键处。
如果太虚幻境为真,那现世竟为假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论证了许多条,最后终于发现,这是一个暂时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问题。
“还有不同,武学道理千变万化不离其宗,无怪乎道佛魔之流,如果有人掌握了要道,推演出许多部心法并非难事。”
苏春水目光一闪,道:“云姑娘,你好,方才我倒是见了一位与你衣服一模一样的女子。”
秋心此刻样貌平平,远逊苏春水,气度却清淡幽远,半分不输,含笑道:“苏姑娘,你也好,不知可否替我介绍一下?”
二人在星光下沿河漫步,将现世三月,幻境十年中彼此经历感悟慢慢道来,赞叹一番,感慨一番,激动一番,恍然一番,便归于寂静了。
“陈兄,”苏春水落在二人面前,讶然道:“观陈兄气色,伤势竟是无碍了么?”
“秋心,你好。”陈远笑着迎了上去。
“不知尊驾是?”陈远直待此人出林,警兆方起,不禁心惊肉跳,自然不会以为此人真的平平常常,直觉这是从未遇过的强大敌人,即便三人合力,也无半点胜算,他皱眉上前一步,口中问道,双手暗中作势,示意二女快逃!
陈远故作不知,皱眉道:“不知黎兄星夜到此,有何见教?”
——恐惧的是,太虚幻境既然是真实,却又与现世有所矛盾。
风忽然间变的很冷,少年少女凝视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疑惑,和一丝恐惧。
自然是没人逃的,二女均是面色郑重,凝气按剑,意图一搏。
“即便他能写出一两首,也不可能像写浪漫诗歌一样写出千余首来,更遑论还有白居易,小李杜,柳永,八大家等诸位诗词文章大豪的全部作品!”
不知过了多久,陈远蓦然醒过神,从那种冥冥漠漠的奇异美妙状态中脱离了出来,怅然若失,随后摇头抛开,内视默察,发现伤势竟好的七七八八,先天真气也更凝练了数分,不由暗暗称奇,只是脏腑依然有所破缺,这却不是短时间内能补全的。
“不用。”陈远摇头,伸手穿过佳人柔顺长发,道:“世界无尽,物也是无尽的,谁也看不全。我不会强求甚么一即全,全即一,根本就没见过的事物,强行归入演化,只能是画蛇添足,徒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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