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秋心，这其中有一个问题，一个很大的问题。”陈远长长吸了口气，慎重道：“一个世界，史书可以作假，人情可以作假，山川可以作假，有一样东西，却是作不了假的。”

三人同时心中一惊，转身看去，散成一弧，隐隐戒备。

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当代御林军统领，大宗师级数的高手！

“只要不激烈动手，还是没问题的……”陈远飘浮站起，一条彩色的小小鱼儿原本在他指间游来游去，颇为欢喜，不妨大石头突然活了，吓的它一抖尾巴，飞快的游开了。

秋心也是含笑看着他。

“不至于罢？我只是在幻境中驱出了一个御林卫而已，他们的老大竟这么快就找上来了？”陈远心中念头飞速转动，实是想不起有甚么事得罪了这位大宗师，令他说出“恐怕不好”的话来。

苏春水缓缓摇头，道：“这却不能了，方才一别，那位美人便不知跑哪里去了。”

陈远先开口：“现世有白玉京，幻境中没有。”

……

陈远不欲在这个危险的问题上再扯下去，便道：“此处不宜，苏姑娘，还是寻个僻静地方，请你参悟长生水诀罢？”

“我心为真。”陈远握着少女的手，笑道。

所以陈远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苏春水，等她先开口。

苏春水与秋心对视片刻，方道：“好。”

“武学心法与诗词文章一样，也是先贤前辈们呕心沥血的结晶，可作为一项现世真实的证据。”

秋心也是无语，片刻才道：“薛宝玉所作春江月夜、幽州台歌、将进酒等诗篇，在那幻境中尽为前人所作，前两篇也就罢了，只是制将进酒的诗仙李白，一生所作千余首诗歌，尽皆才气纵横，天马行空，浪漫旷达，一脉贯承，乃是一位名垂千古的大诗人，比之薛宝玉，更像是原作者。”

此言一出，陈远心中一定，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在水里睡了一会，起来时竟好的差不多了。”

来人正是苏春水。

凭着少女的直觉，她觉得很不一般，所以她看了一眼陈远，似笑非笑。

“既然薛宝玉……”秋心笑了笑，道：“总感觉这个名字好别扭，还有薛宝钗，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初我在幻境中听到这两个名字时，实在是吓了我一跳。”

——疑惑的是，白玉京究竟是甚么东西，竟有如此大能？

“十年么……无怪你有如此境界了。”陈远摇摇头，笑道：“看来我要更努力了。”

“在那十年里，对你的思念，已成了我的习惯……”少女心中对他说道。

秋心倒是认出眼前这少女，便是听到她叫了一个“洛”字后，脸色大变的那位，也有相同的顾虑，所以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少女心中一甜，蓦然耳朵一动，一按剑，幻了形容，道：“有人来了。”

“不错。”陈远点点头，缓缓道：“譬如我写一部书，我可以随意设定书中世界的历史过往，英雄人物，山川河流，风土人情，甚至未来道路。也可以假设一位伟大的诗人，说他有惊天动地的诗才，但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落到实处，让他一字不漏地写出千余首如李太白一般的诗歌，因为我这个作者写不出来。”

这疑问虽然可怖，但二人都已是能够正视本心的杰出人物，很快便定下神来，思考这其中的解释。

“莫非他也进过太虚幻境？”秋心摇摇头，吐口气道：“算了，死者死矣，不究其过。”

陈远毫无迟疑，道：“云晨，和小闻一样，是我最重要的人。”

秋心握住他另一只手，想了想，点头道：“你是对的，过于求大求全，常会误入歧路……唔，绝对的完美本身便全是缺陷，道理是相通的呢！”

“薛宝玉临死前说，可惜他不姓贾……”陈远沉吟着，缓缓道：“如今听你所说，幻境中那位贾宝玉集几位绝代女子宠爱于一身，倒实在是他的向往，这其中难道有甚么关系？”

——兴奋的是，秋心经历的太虚幻境多半是真实的世界。

秋心接上：“这表明现世为主，幻境为副。现世武学昌盛，幻境中没有。”

“如果世界是虚假的，那么到它的边界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不啊，洛洛的破意式很厉害的，那种心物剑意……”秋心沉吟着，道：“我感觉是可以将任凭事物容括进去的武道意志。”

陈远接过雾，一抚，也变了样貌，看向声音来处，微微一怔。

太虚幻境中，三国两晋，五胡乱华后，是一个名为大隋的一统王朝，并非现世的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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