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诸人虽镇定,也不由奇异,隐隐聚气,以防生变。
大汉只觉浑身似被压了千钧重物,呼吸不畅,随着陈远渐渐逼近,他双目尽赤,须发乱摆,忽地大吼一声:“小子,你等着!”
言罢一挥刀,抹了自己脖子,化光去了。
少女倚树独立,柔弱婉转,对以一敌六,天地重暗等事尽皆视而不见,只怔怔望着旷野尽头,数座朦胧连绵青山,不知在想甚么。
“这人前恭而后倨,多半脑袋有毛病,杀了也就杀了。”陈远瞧了那大汉一眼,露牙一笑,寒光闪闪。
想必长生诀通告一出,洛华帝便命了黎大统领此事。
“南宫兄可以一直待到幻境散时,再自杀也不迟。”陈远瞧了瞧他,语气平静道。
筝音又至,陈远充耳不闻,青色剑光流转,刺向白衣女胸前要害。
陈远翻手振气,亮出最后一枚血色七杀令,平平托在掌中。
墨韵不再劝阻,取出七杀令,觉有一种奇异的粘力附着不去,便一振气,递还陈远。
“这神兵怎地一直在颤动?”傅君婥一剑挥出,心中一念闪过。
幸经雾一阻,罡气传过来时已威力大减,陈远全力支撑,聚气一震再震,那股粘力却始终摧之不掉。
“大和尚说笑了,我又非嗜杀之人。”陈远移开目光,含笑道:“这还有第三枚七杀令,可保一人,我却是用不上。”
“原来是皇帝……”众人一听之下,便知其因。
那刀疤大汉忽觉不妙,正要呼救,陈远已瞧了过来,淡淡道:“此人方才居心叵测,意欲制我于死地,我想送他出去。”
天地方见光明,便又重归黑暗。
这幻境中宇文化及也是这档差事,只不过此人另有目的。
陈远自也无异议,振气送出,墨韵接过,敛衽谢了。
众人一怔,陈远也是不明所以,只是好奇道:“为何不敢?”
墨韵稍一迟疑,轻声道:“陈公子,还请三思。”
那刀疤大汉本来一直打摆,直欲自尽以出,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决心,见陈远送出杀令,忽地胆色一壮,挺起腰大喝道:“你敢杀我?”
“哈哈,你看这是甚么?”大汉脸上现出骄狂气焰,目中却有狡黠之色,反手亮出一块铁令,洋洋自得道。
“果然如此。”陈远心中长叹,拱手谢过,少女转过头去,继续看她的远方风景。
陈远一笑,交还墨韵七杀令,却见那青年士子对自己道:“陈兄,小弟南宫行,不知可否割爱维扬令?”
若说世上甚么人最想长生不死,莫过于皇帝。
眼前一黑,陈远真气流转一缓,内里强压下的剑气便爆炸开来,脏腑立时破碎,经脉欲断,一口真气再提不上来,手上力道一弱,傅君婥冷哼一声,弈剑一格,震飞不住鸣颤的雾剑,直刺前心!
“退则死!”陈远一瞬间已有觉悟。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一怒动宇内,一喜泽八荒,既享了千万人难及的权力富贵,便想要永远享受下去,对这号为“长生”的奇功,岂有不思之理?
江湖四刀,宋缺,寇仲,傅红雪,丁鹏。
此人口中虽狂,目中却猾,手上按刀,暗中运气戒备。
“还不完备。”陈远点头致过,奔上北坡,找了块大石,遍视十丈无人,便坐下来调息,他连番战斗,虽然在间隙中一直运转心法恢复,一身真气也只剩下了不到三成,战力大损。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方才所言确有不妥,却罪不至死,还请陈施主三思。”定慧眸中生光,向陈远合什喧道。
众人稍一沉吟,听一人道:“陈公子,最后血阵变化想必很壮观,也很美,我想瞧瞧,不知诸位允否?”
少女气息死寂静切,徐徐渐动生,又转沉渊,微波良久,方慢慢转过头来,瞧了陈远片刻,灰灰道:“甚么。”
旷野上一时静了下来,墨歌在沉思,苏春水也在不断回想剑意零乱的那一刹那,唯有墨韵在轻轻拨弦,奏出一曲不知名的令律,随着风儿传出很远很远,却显得更静了。
“破意式?”苏春水凝视着他,传音问道。
长生诀终是集全了。
薛宝钗似乎没听到,陈远也不再问,只是静静等候。
“皇帝么……”陈远笑笑,转首对墨韵道:“墨姑娘,还请借七杀令一用。”
“薛姑娘,”陈远大步走来,点头示意道:“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不知道成不成?”
众人不禁摇头,这少年当真胆色过人,众目睽睽之下,悍然至此。
陈远望着吞日的苍狗,方才似是有一道光从地上升腾而起,直上层云间,才引发了这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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