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克敌吓了一个哆嗦,伸手指了指北面。夏慕不说话,拿上绣春刀就追了去。罗克敌急忙跟着。
夏慕身形如猫,冲着那倭奴而去。只见他轻拍竹竿,自高而下,身形微侧,绣春刀擦着竹竿一削,便将漏单的那个正在撒尿的倭奴斩杀。
“怎么?”夏慕目光沉下来,“染姻出事了?”
夏慕瞧见罗克敌摸样,一步一顿的走向那小女孩,知道这小子不想让兄弟看见自己哭的样子,便忙朝着他道:“我到别处看看。”
夏慕双目杀机暴露,一个人男人这一生必须守护两样东西。一个就是男人的尊严,另一个就是男人的女人。
夏慕眉头皱起,正在这时,一阵北风吹来,猎猎作响,让他感毛骨悚然。只见远处一个黑衣带刀的男子静静矗立远方。
山道崎岖,天色渐明。夏慕心中焦急起来,流星大步,一口气奔出十多里地,方才赶到兴化城外的小市镇上。
“大人,染姻不想母亲去的不安,染姻恨自己是一个女儿,没本事杀了那帮牲畜,只求有大本事的大人为染姻报仇,染姻来生做牛做马要报答大人,染姻不能让父母走得不安……”
腐臭扑鼻,看来死者已死去多时。
蓦然,夏慕示意罗克敌停下,只听竹林内隐隐传来笑谈,二人心中不由得一喜。
当下兄弟两人大喜,想着那帮倭奴一定在这里休息过,哪知市镇上居然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无。
他还杀人,这是他的职业。乱世之中,不是别人死,就是他亡,他不需要怜悯。
月色星星点点散落竹林,雨水淅淅沥沥。夏慕匍匐在醉叶林间,瞧着远处燃起的篝火,只见阿桑失魂落魄的卷缩在一旁,一个倭奴阴笑着在她光滑的脸蛋上狠狠掐了一把,大声着说着什么。
刀流星看到这的名字时目光一凛,随后光洁的下巴跷起,露出一丝玩味。
他回忆起当时的话,心头居然那样痛。这个爱美的小姑娘,现在……现在居然被凌辱的不成摸样,已经看不出人样来。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日倭怎么如此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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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他的刀刺入别人心脏时,他心中却少有那种血脉贲张的刺激,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
非,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这一切终究是没了。
他嫖,在他生命之中,有过各式各样的女人,妩媚,风骚,优雅,小家碧玉。
罗克敌满是不敢置信,视线已经让泪水模糊,他还记得月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姑娘捧着半块烧饼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要他替父母双亲报仇。
耳边似又响起日倭战马征铎伶仃的声音,还有女人的惨叫声,但他已经麻木。
夏慕一愣,他记得罗克敌说过,染姻也是春香阁里的丫头,年纪跟罗克敌差不多大,是一个清倌,弹得一手好琵琶,这小子第一次见了染姻就找了魔,说以后一定要娶染姻做媳妇。
以后这个国家,他已经不再信任,他信任的只有手中的刀。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罗克敌见夏慕回来,神情一松,急忙跑了过来,只是才要说话,夏慕急忙搂住他,将他拉到一侧角落。
轰的一下,夏慕脑子炸了,阿桑居然被倭奴带走了!
“不要轻举妄动!”罗克敌就要动手,夏慕却急忙拉住他。对面有数十个倭奴,就凭他们二人很难做到全身而退,如果有其他锦衣卫兄弟在,还好说,但此刻大多锦衣卫都在城内。
只是……只是他知道,她再也活不来了,此刻注视她的眼睛,很浅的黑墨色,但却唯独染着深深的仇恨跟惊恐,很深,深得没有尽头……
夏慕哽咽无语,怔愣在原地。江湖中人总是侠字当先,可他们终究面对赤裸裸的外族入侵是这么无力,无论是鞑子还是倭奴。
香雪阁旁湖上一叶扁舟荡过,过后只留漾着涟漪的水痕。
他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可噩梦醒来,这仅仅才是开始而已。
永恒吗?
夏慕回来已经是傍晚了,罗克敌徘徊在春香阁外找得急,远远的夏慕就看见这小子着急的身影。夏慕知道罗克敌定是有了**烦,不然他不会如此乱了分寸。
刀流星的脚步一滞:“我来时他们已经死去……何况东南遭受倭奴杀害的人那么多,我救得过来?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宿命,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国家无能,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阑珊处。一场江湖一场梦,梦里开,年岁去来,梦里落,愿君常在……
不多时,倭奴见人没有回来,便派人来寻,夏慕与罗克敌依照计划,依次将来得的三人斩杀。
谁知他又去了三家,家家都是如此。有的女尸身子赤裸,显是曾遭强暴后被杀。
嘉靖二十七年三月,北边遍地狼烟,三边总督含戕冤死,俺答大举南侵。她那袭红衣身影,就这样掩埋在鞑子的马蹄之下,被他深深埋葬记忆深处。从此家没了,女人没了……有的只是脖子间剔透晶莹的吊坠,包裹着那触目惊心的鲜红血液。
“下午,下午,那个早稻二郎见李大兴没来,走时候强带走了染姻跟阿桑。”
头顶的天空一直都是灰色的,一如大明的国家。
“这场春色,碧波无痕。染姻一路好走,去找你的父母吧!”罗克敌一把将绣春刀别上,满是杀气的追去,只是背影看上去多少有些凄凉。
“嗯!”刀流星浅浅回答,转身就朝着兴化城走去。那里面有他的目标——夏慕。
夜深,晚来天欲雨,井桐飞坠。
可还曾记否,往事如风,逝者如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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