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县通往官道的岔路口前，有两排人等候路边，面露焦急。

还好，刘掌柜早就知道这柳家难啃，自己还有后援。

“杏儿在哪？”柳明急切道。

柳明皱着眉头：“怎么又有人要来提亲？全青州的女子，都没人要啦？大家都盯着我们家杏儿。”

柳明这次回府，照例又是一堆宾客乡绅围在身边。他已经有些厌烦，心中思念着杏儿。他寻思着怎么见不到杏儿？要是往常，杏儿一定迎了出来，可是今天，自己都到了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对方踪影。

此时的柳明，正穿戴一新，参加那专为新科举人而设的鹿鸣宴。鹿鸣宴起于唐代，饮宴之中必须先奏响《鹿鸣》之曲，随后朗读《鹿鸣》之歌以活跃气氛，显示某公才华。《鹿鸣》原出自《诗经小雅》中的一首乐歌，一共有三章，三章头一句分别是“呦呦鹿呜，食野之苹”。“呦呦鹿鸣，食野之嵩”。

柳老太公颔首道：“若是能够入围有资格考那省试，便是极为难得咯。”

柳远志面目难看，跳下马来，捂着臀部直叫：“娘的，这什么马，跑得这么快，一路之上颠死老子了。要不是老子注意，屁股都散了。”

府内，又是宾客满门，贺礼频频。

此时厅堂里突然大乱，只听见柳远志哭爹喊娘声。

费县的秋日清晨，红霞灿烂如锦。秋风过处，五谷飘香。

至于汪通为何取自己第一，也许是自己的文章，也许是欧阳修的那封信，也许是其他原因。柳明已经不想猜了。他坦然接受着各位新科举人的敬酒和艳羡的目光，说着场面话，喝着美酒，赏着明月。

柳老太公这个基调定了下来，其他家人都你一言我一语。这个说，本来考试发挥有好有差，都很正常。另一个说，就算是举人，能取上已经很不容易了，青州数万考生，一共取二十多个举人，也算是杀出重围了。

至此，牛郎织女终会合，一段佳话方始成。

“娘的，为人民服务！”柳远志想起了儿子平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柳老太公接着问道：“莫非是在州府任职？”

柳老太公脸色一沉，猛得敲了敲拐杖道：“远志，这么多人都等着。休得胡闹。”

“老爷辛苦了！”吴管家立即笑道。

鹿鸣宴上，柳明作为解元，自然是独领风骚，获得与汪通同坐的荣耀。此时，汪通与柳明，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互相都是亲近有加。

鹿鸣宴连续举办了三日，柳明已经恭维话听得耳朵都要起了老茧了。折腾多日，终于在驿站兵勇的护送下，回到了家中。

小柔舔着棒棒，怪叫一声：“啊呀，小明子，见到本宫为何还不行礼？”

“你是不知道，咱们小姐，现在有不少人追类。小姐喜欢写那些个很酸的诗，情啊爱啊。那些士子们都很是喜欢。”小柔装作浑身发冷道。

以往，兄妹之情是幌子，为了放那杨立武。没想到杨立武没防住，倒是引出了不少麻烦。

片刻，那吴管家便将柳远志领回府里。

远处，一声长声马嘶。众人顾盼之际，但见路上烟尘滚滚，马蹄嗒嗒之声。

柳明心里有些后悔，自己跟杏儿的感情，虽然被杨立武猜了出来，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还属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他们毕竟还算是远房堂兄妹，也没有正式定下婚约。杨立武退婚之事，可是全县皆知。因此，有外人来提亲捡漏子，也不奇怪。

一口一口啜着，柳远志咕咕吸茶水的声音，让众人听得好不心急。可是也没办法，谁让人家劳苦功高这么远赶来报信呢。

“平身，说吧，何事需劳烦本宫……”小柔呱呱道。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指着旁边的高个中年男子说道：“这位是我的堂兄弟，乃是食朝廷俸禄之人……”

柳老太公扶着拐杖，应道：“刘掌柜，你我多年不见了……”

“快行礼啊你。”小柔伸手拍着柳明的脑袋，“宫里的规矩忘了吗？”

半月之后，便是解试放榜日。

刘掌柜眉头一颤，心中略有不满。他刚才自然是一番客气话。自己家的产业，相比于柳家，那是大上许多。自己的儿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知书达理。况且家世累积万金，在青州也是颇有名声。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据说倒贴的都不少。

柳永哭笑不得，立即让下人端来茶水。柳远志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也无所谓，慢慢用茶盖撇去浮末，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在喝功夫茶。

“爹……我错了，再也不拐弯抹角报喜了。您就别用布鞋抽我了！”

“难啊，爹。”柳远志长叹一声：“你问问三变，这次考试之题是否难？那榜前士子们都哭成一片了。”

柳明这中了解元之后，费县的家家户户，男女老少，全都喜气洋洋，脸上挂光，茶余饭后，就讨论着这柳明。

这岭东刘家的名声，柳明倒是也听说过。产业做得确实很大，还涉及部分宫中皇商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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