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刚刚还是乌云笼罩，转眼又晴了……”杨立武站在考场的空地上，仰望着天空。

杨立武嘿嘿一笑道；“汪大人，我杨某也就是个刀笔小吏。只是……在下有亲眷在枢密院当职，正好与那欧阳公大人所在的中书门下十分之近，与欧阳大人也有过几面之交。所以嘛……”

“大人……我考解试是为了……”柳明编个理由说道。

汪通是堂堂正六品通判，而杨立武则是不入品阶的典史，他汪通自然不会受对方摆布。

“好吧，杨大人，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么汪某便给你一个面子。柳永替考，虽是名士，重罪可免，轻罪难逃，剥夺其秋闱资格，罚没五百纹银。杨大人，你快快请起吧。”汪通判道。

“那这书信……”

柳明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和小叔，半个时辰前，小叔还要被打入牢狱，自己则被革籍除名，原本是一场灭顶之灾。转眼间，这看似板上钉钉之事，又被这杨立武巧手化解。

“明儿，这对你可是好事……”杨立武微笑道，“没过几天，整个青州都会知道，你是欧阳修提携的青年才俊。我可是在为你铺路啊……像你们这种读书人，一旦名声打响，便会飞黄腾达。”

“杨叔……”柳明换了个亲切的叫法，试探问道，“你与这欧阳修大人认识？”

汪通连忙起身，郑重其事地摊开书信，见上面写道：“递送青州通判参照：闻柳明参加解试，老夫身在朝野，对其之才略有耳闻。柳明立朝大节极可观，才意高广，惟己之是信，望青州众官吏多加留心。若遇此人试卷，还望仔细审阅，查察是否有其才学。”

“这事情，穿不了。他汪通，根本没资格见到欧阳修。”杨立武轻蔑一笑，分析道，“就算见到了欧阳修，对于这种隐晦之事，他敢提及吗？再说，这书信，还在我这里，没留下证据。这叫口说无凭。”

柳永此时，已经是满面愧疚，他脸色通红道：“多谢大人。”

杨立武露出世故的微笑道：“卑职岂敢与大人作对？只是……这柳明免去其责，不仅仅是卑职的意思，也是礼部尚书的意思……”

此时，他的语气带着斟酌与商量，说道：“杨大人，你的意思是……”

“不过呢……”杨立武阴阴一笑，“杨叔也有点事求你……”

“大人，这柳永需从轻发落。这柳明……更需免去其责……这解试成绩，仍然应当有效。”杨立武不急不缓道。

“这平安堂在州府的生意太好，库院的面积太小了，药材都堆不下。我看，是不是……再新建一家……这地址我都给找好了……价格都谈拢了，你签个字吧。”

“读书人嘛，自然是为了功名。”杨立武笑道，“你若是能够取得一官半职，咱们能在官场互为犄角，互帮互助，倒也是不错。”

“多谢大人……”柳明作揖道。

他刚要开口，却见一旁的杨立武冲他使了个眼色。

杨立武在汪通耳边轻声附言几句，汪通微微点头，又看了看柳明。

既然同僚相求，怎么着也得给对方一个面子……

这副考官跪在主考官面前求情，实在有些不妥。汪通知道，这杨立武，也算是个有能力的官员，行事做事颇有手段，在青州官场也是左右逢源。否则，以曲曲一个典史之职，是不配来做解试的副考官的。

“且慢谢我。”汪通昂首正色道，“我身为解试主考，需为江山社稷担责。柳永与柳明，若是两人都轻罚，实在是交代不过去。本官网开一面，从轻发落柳永。可是，柳明，你对于自己的过失，可否认罪？”

柳明一时无言以对。

可是，柳明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心里盘算着，这杨立武到底是何背景？竟然能够与枢密院和欧阳修来往？这可不是一个寻常地方芝麻官做得出来的。

柳明从考场离开后，背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自己这经历的剧情，真是如同坐过山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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