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坐着的族内的几位族老,也都面色各异,表情震惊无比。
此时,柳先达脸色有些发白,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连旁边几位宾客朝他敬酒,都忘记应对了。
“好,我要讲的便是这样一桩事情。”柳明提高声音道,“提到伤风败俗。倘若子毒其父,是否天理难容?”
此时,厅内凝结着一种尴尬与怀疑的气氛。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叹。
“哦?你作何举证?”
他有些淡漠地将自己肩头柳先达的那只手移开,正色道,“本官负责一县刑狱治安,现在有人向本官告状,本官怎能置之不理?”
“那是当然!”杨立武颔首,下了定性道:“简直是丧尽天良,罄竹难书。孟子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禽兽尚知,为人岂能无视?”
“小的服了柳先达配置的五石散,每隔几天,症状并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刘账房啜泣道,“小的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对方,行这伤天害理之事。多亏柳小公子觅得解药,这才救了我一条老命。”
“大人,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柳明直言道。
柳明却不为所动,他昂起头来,盯着杨立武,说道:“杨大人,刚刚我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呢。你不想听我说下去吗?”
柳先达在柳府一言九鼎,当即有两名粗壮的家丁冲了上来,对柳明一拱手道,“小少爷,对不住了。今个冒犯了。”
“谁敢?”柳远志蹭地一声跳出来,横在几人面前,面露凶相。
“哦,你是如何知道,又怎么证明?”
“刘账房,本官问你,这柳先达为何要用毒侵蚀老太公,却又不让其死亡,你可知晓原因?”杨立武问道。
杨立武定睛一看,只见黄油纸包中,正是一滩浅褐色的药渣,他挥挥手道,
这厅内宾客们,大多是柳先达的世交亲友。现在,听他这般说来,更是生出认同观念。不少人,以一种愤恨地眼光看着柳明。
“对,让刘账房进来!”柳明高声道。
“好,你继续说下去。”杨立武听到有大案,容光焕发道,“本官会命人去查,倘若属实,必然会将罪魁祸首缉拿归案。”
是时候了……
在这样一个高朋满座的时候,将柳先达不为人知的一面,揭露给大家看,借此毁掉他所拥有的一切。
如柳明所料,人证物证俱在,杨典史口气瞬间冷酷起来:“罪民柳先达,你还有何可说?”
他转过身来,看着杨立武,心中猜测着对方下一步会怎么做。自己已经将人证物证全部呈现,对方即使有意包庇柳先达,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些宾客的脸色,呈现各异,几位与柳先达关系紧密的族老,险些晕厥过去。
第三十一章 要命的故事“自然,投毒自然算。”杨立武接话道。
原本带着好心情喝酒,如今却变成了审案。杨立武的心情,不可谓不差。然而,此事涉及自己的亲家,事关重大,他又不得不理会。
刘账房慢慢走了进来,只是这几天,经历诸事,浑身须发像伍子胥一样皆白。他跪在地上,“罪民叩见典史大人。”
“来人,给我把这个逆侄关到库房里去!”柳先达双目喷火道,“无长无幼,满口喷粪。如果不治这个大胆狂妄的小子,我柳先达如何能向列祖列宗交代?”
他昂起脑袋,朗声道:“典史大人,某虽年少,却也读过宋律。宋刑统中提到,五刑十恶,十恶中第四恶便是谋害祖父母,姑母,兄弟。这般恶行,破损名教,毁裂冠冕,不可不察。”
“大人,小的的确也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刘账房低声悔恨哭泣道,“另外一方面,小的也有苦衷,望大人体察。”
对于这样一个利欲熏心,丧失人性之徒,即使使用最为恶劣之法,将其打入地狱也不为过。
杨立武一捋胡须,望着下面惊愕的众人,脸色发沉,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喝酒的地方变成了公堂。”
杨立武转过身看着柳先达,指了指桌面上的纸包,面无表情道:“柳兄,这……该如何解释?”
“砰”的一声,主桌上垒砌的碗碟,有不少掉落在地。柳先达再也坐不住,他脸色发**:“柳明,你今天是故意来捣乱搅局的吗?”
“自然知道。”
“你投毒害主,还有苦衷?”杨立武反问道。
“好,那你说你大伯对老太公投毒……”杨立武看着柳明,“可有证据?”
“大人——!”柳明拖长了音,义正言辞道:“典史大人,现在投毒大案就摆在你面前。家门不幸,我家老太公,原本身体健硕,现长期服用有毒药物,已经生活无法自理。这等残忍之事,我相信典史大人不会姑息养奸。”
杨立武心头一动,心想这位青年言语犀利,逻辑严密,措辞严谨,倒体现出与其年龄不想称的成熟。
杨立武挥了挥手,朝外面的长随吩咐道:“让仵作速速前来验毒。”
柳先达讪讪地收回那只手,脸色僵硬地站在一旁。
“绝对是造谣诽谤!”柳先达脸色刷地白了,辩驳道:“我柳某,身为乡邻之表率,怎么可能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老太公年岁不饶人,身子疲弱,我是遍访名医,寻那良药补品。我怎么会加害于自己的父亲?”
刘账房深吸了口气,咬牙道:“大人,所有毒物……都是经本人一手经办。”
一旁的柳吴氏也是惊呆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柳明看了一眼柳先达,只见后者眼瞳微缩,流露出无比惊恐之表情,神情陷入崩溃之状,不自觉地往后退了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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