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达拱拱手道:“这好办。我邀上这四大家,找个机会,在潘家楼请知县吃顿饭,给你吹吹风。说这平谷县能有今日的长治久安,都是典史大人的功劳。”
众人目光之下,柳明站起身来,说道:“杨大人,我并非夸夸而谈。人有时缺少的便是机遇。而如今,有一件大案要案摆在大人面前,大人却不知晓,这不是浪费了机遇吗?”
“哪那么容易啊……”杨立武叹了口气,“官尾不如吏头,这主簿位置,乃是县里的第二把手,这三班六房衙役吏胥,谁不盯着这个位置?当然,我也是有机会的。只是知县老爷最近放下话来,说我这有待考察。”
“你是不知,那王主簿年过七旬,即将致仕。现在这位置空了出来,多少人都盯着呢。”杨立武咂咂嘴道。
“正是。”柳明点点头。
“你这小厮,倒是懂得比我多?”杨立武扭头讥讽道。
柳明经过柳先达桌前时,见他正与几人大声谈笑。
“老父母操劳政务,很是辛苦。”杨立武捻须叹道,“我等想替他分忧,也是帮不上忙。啊”
他也来了?
既然这场定亲宴如此热闹,那就见招拆招吧。
“家父身体一直不好……承蒙挂念。”柳先达回应道。
柳先达淡淡道:“这倒是我的堂侄——柳明。他年轻不懂事,杨老弟莫怪。”
“哦?”老族长听到这句没头没尾的话,眉头稍抬,显得有些意外。
“不可放肆!”柳先达皱眉道,“柳明,莫要胡说八道!”
“敢问知县大人安好?”柳先达仪态恭敬。
杨立武听了心怒放,嘴上却说道:“不可乱说,不可乱说。”
柳先达自然不希望柳明来搅了他的局。他已经开始提防起自己的这位侄子。要知道,这伤寒爆发囤药的手段之老辣,可不像是一位十六岁青年所做得出来的。柳先达愈发觉得,这柳明的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可怕东西。
此时,厅内交谈声渐灭,变得安静下来。由于厅内大多是柳氏一族,大家都认出来,这位开口的青年,便是在祠堂族议上大放光彩的柳明。所有人,都带着好奇的目光,想想看这位深藏不露的年轻人,又有什么惊世之言发表。
老族长第一个看见柳明,宽厚地朝他笑了一笑。他冲着几位想要上前细聊的宾客歉意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跟这个年轻人说。
柳先达奉承道:“这县里太平,也是杨老弟的功绩啊。做官,难道不希望太平,而希望兵荒马乱吗?”
杨立武迈步上前,坐到主桌主座旁,在座之人纷纷起身问好。
柳先达宣布家宴开始,厨子们七手八脚地开始传菜。这宴请典史的菜肴,极尽奢华之能事。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
既然这样,不如来个借刀杀人。
杨立武眨了眨眼睛,低声道,“这杏儿的事情……”
柳先达快步走到前面,拉着对方的胳膊道:“来来来,立武兄弟,我们喝酒,喝酒。”
“我先问杨大人一句,敢问什么是大案要案?”柳明问道。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明儿……”
柳先达拍拍胸脯,“放心,放心,吃完这顿酒,便起轿送人。”
“那……投毒可算吗?”
杨典史见柳明说话沉稳,英姿焕发,心中暗暗称奇。
杨立武装模作样说道岂敢岂敢,之后却也点头默许了。
杨立武喝得脸色通红,勾搭着柳先达的肩膀道,“柳兄,你莫看我表面风光,心中还是有苦难言。”
刚刚听到那一番对话,柳明心中已有判断,至少这个杨立武,现在还是为了升官晋职还努力。也就是说,这个颜面工程,他至少还是要的。
“明儿……我也知道,你对这个家十分上心……”老族长拄着拐杖道,“在你的影响下,你爹的改变也确实很大。远志那家伙,从小调皮捣蛋,不务正业。老夫曾经对其十分担忧,怕其将来为害乡里……然而世间诸事,总是令人意外。没想到你这个儿子,却改变了他。”
“杀人放火,**掳掠。出了人命案的,都是大案要案。”杨典史熟练地总结道,“当然,有些虽未有命案,但是败坏名声风尚的,也可算在内。”
这杨典史全名叫做杨立武。他脸上带着不大不小的官威,缓缓扫视厅内,这才不温不火道:“小婿因公务繁忙,来得迟了,请各位恕罪。”
几乎他到这个世界的一切烦恼,一切事端,都是因这个名字而起。
“那么请小友点拨一二?”杨典史笑道。
柳明深吸了口气,这个名字,与他实在有太多的渊源。
柳明正在计划如何走下一步,却听得门外有人高喊了一个人名。
柳明奉行一句话——没事别惹事,有事别怕事。
“话是这样说。可是在选主簿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是拿业绩说话。我这一年,碌碌无为,拿不出个像样的案子,倒真是急煞人了。”杨立武脸上泛起忧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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