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账房被柳远志堵在墙角，全身缠着绷带，动惮不得，只得拼命扭着脑袋。

“那就炮烙吧。”李元宝咂咂嘴，“远志，你厨房把火点燃，再把院里的那铜椅放到灶台上烤着，烤得通红之后叫我。我再让那刘账房坐在上面。”

他让李元宝给刘账房松了绑，又给他递了杯茶水，劝道：“刘账房，投毒原本是重罪，可是这么听来，你倒并不是主谋。如果你能戴罪立功，作证那柳先达才是主谋，我相信，县衙会对你从轻发落些。”

“五石散？”李元宝眉头一抬，应了一声，“这东西，还存在？”

柳远志点点头，兴致勃勃道：“元宝，你说，咱们是用夹棍呢？还是坐木马，或者使用一部分凌迟，还是炮烙？”

“好，儿子啊，知父莫如子。”柳远志高兴得拍着胸脯，“爹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整人的本事，那是一套又一套。”

然而，刘账房很快就掩饰了自己的惊慌神色，强作镇静道：“我不明白是什么……”

“早说嘛。”李元宝点点头，当即拉着柳远志在一旁咬耳朵。

“别……别说了……”刘账房脸色惨黄。

铁牛按着刘账房，看着柳明道：“明少爷，现在已经水落石出，是不是送到官府去？”

“为什么……为什么啊？”柳远志拽着对方脖领，拼命摇着，“为什么要害我爹？”

刘账房整个人瘫软下来，他靠在墙上，只有出的气了。

“送给老太公的药，都要经你之手调配。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柳明厉声问道。

刘账房的双腿突然绷直，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他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嘴中不断**着：“给我……药……药！”

尽管自己的这位大伯唯利是图，而且心机深重。可是，柳明秉持着虎毒不食子的观念，仍然认为他不会向老太公伸出毒手。

柳明不是道德的卫道士，他只是觉得，亲情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墙，是做人的底线。而如今，柳先达却把这道底线给踏破了。

柳明见刘账房当即承认，也不抵赖，想着只身入牢，更觉事有蹊跷。

柳远志看准机会，直接将那蛆虫丢到对方张开的嘴中，再一拍腮帮子，喊道，“咽下去！”

“曼陀罗？”柳明摸着下巴。

刘账房垂着脑袋，无力道：“二爷，我对不住柳家，对不住您。我反正现在就是活死人一个……”

儿子投毒父亲，更古未有，丧尽天良。

柳远志吸了口气，自己儿子这反应说明还是有问题啊。他挠挠头皮道：“爹不太懂，不过，明儿，爹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元宝，你平日里损招也不少。经常欺骗这个小寡妇，诱拐那个小乞丐的。”柳远志拍拍对方肩膀，“咱俩是珠联璧合，郎才女……不是，我呸。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刘账房点点头：“我在医堂呆得久了，对于药性也知道几分，后来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毒物。不过，大掌柜塞给了我很多金银细软。我一时被贪欲蒙蔽双眼，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了。”

刘账房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嘴一闭就咽了下去。

“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李元宝阴笑着看着毛骨悚然的刘账房。

“刘账房啊，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爹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替我爹谢谢你。”柳远志拿出一个小罐，说道，“我给你点东西。这东西儿，不好收集，费了你二爷老大的功夫，一共才弄了这么点。”

李元宝将刘账房的头上包扎了一拳纱布绷带，自言自语道：“绷带不能太紧，得留有余地。你脖子上也有伤啊？来我给你缠上，胳膊上也是……”

“什么？”柳明嘴角一咧，脸色微变。

众人沉默无言。看着刘账房言辞凿凿，想他事到如今，也不会再说假话。只是这么一来，事态陷入了复杂的局面。

柳远志大为意外，吓得六神为主。他与李元宝两人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搭脉搏，手忙脚乱地想要帮些忙。

那耗子被捏着尾巴，吱哇乱叫，不停地用爪子扑腾着刘账房的两撮胡须。

“我……”刘账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铁牛提溜着一坛黄酒还有几包熟食走了进来，乐道，“今个有好戏看了。看好戏，岂能没有酒肉，来小相公，给您预备的。”

接着口吐白沫，在地上翻滚起来。

柳明也不客气，坐下来，打开熟食包，斟上黄酒，摆出一副要长期消耗战的架势。

他打开罐子，放到刘账房眼前。

“明少爷请吩咐！”

李元宝面露冷静，点点头：“明少爷果然聪慧过人。我的看法，与少爷相同。口舌之争，顶多吵两句嘴便能解决。何必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用毒呢？其中，必有隐情。”

见到罐中之物，刘账房眼神惊恐之极。

听了这句，除了柳明之外，所有的人都大惊。

“你那是刨萝卜皮，人皮能一样吗？”柳远志吸了吸鼻子，认真道，“我跟你说，人皮不一样。”

李元宝放下耗子，“真招了？不招不用勉强。”

“好了，好了。两位爷，放我一条生路。我招了，我都招了。”刘账房大声呼喊道。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元宝，老爹。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是……大掌柜。”刘账房颤颤道。

“老规矩，我捏鼻子，你放进去！”柳远志招呼道。

刘账房面露一丝惊慌，说道，“没有隐情，没有隐情。一切都是我那憎恶之心作祟！今日，如梦方醒，想来只有那县狱大牢能够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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