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是我们要跟他们对着来，实在是对方要将我们排挤出家门。”柳明眼神悲切道。

姑且让他再扑腾几下。

在这位柳家三伯眼中，柳远志比那吃了官司的刑犯，也好不了多少。

“好了，好了。”柳远志端起酒坛，一仰脖都灌下了去，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厢房，自言自语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等到族宴开始，灶房已经是飘香四溢。

在吴县官衙的照顾下，柳明的钱，赚得顺利无比。

……

柳远志挺直腰板说道：“大哥……我只是想争一争这大掌柜之位，并没有做别的逾越族规的举动。这祖规族训中，也没说，大掌柜一定要传给长子吧。柳伯，您说呢？”

“二哥，我来扶你走……”柳永也起身，跑到柳远志身边，扶着他进屋。

“元宝……”柳明端起茶杯，呡了口清茶，略觉有些苦涩，他抬头看着挂在天边的银河，“我总觉得……明日之事，似乎没有这么顺利。”

“好！”柳远志额头青筋暴起，大喝道：“李元宝，拿咱们的账册来！”

此声音，似拼尽全力喊出，然如同破锣一般，与现场气氛十分不合。

老族长长叹一口气：“你爹，也就是我那三弟，前些年，骨子还算硬朗，可没想到今年却是厄运连连。哎……人生浮沉，依赖天数，幸与不幸，还看造化。”

柳明心想，自己的小叔说话，永远都是这么损。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问道：“爹，明日便是宗族大会……你做好准备了吗？”

柳先达面露悲伤：“家父卧床久已，我一直遍访名医，却一直未能治愈。”

一丁点，都不行！

柳远志双手拽着衣角，高声道：“我远志不才，愿意争一争这个大掌柜之位。”

族宴，便在祠堂的外堂举行。那些个厨子伙夫，一清早便摆开一溜阵势，，擀面的，挑水的，摘菜的，动作娴熟，整齐划一。

众人皆回头望去，只见柳远志捋起袖管，一脸的愤愤不平。

“远志……咱们祖训里，确实没有明确规定要传给长子。”老族长说道，“但是，我们柳氏一族，乃是商贾世家，凡是继承大掌柜之位者，需有不凡的经商之才。你可明白？”

“这有啥的……”李元宝滋溜吸了口酒，“我李元宝，最爱这钱银之事。这次，咱们绝对赚了笔大的。柳公子，我略微一算，您这半个月所赚的银两，已经可以抵得上柳家其他几家药铺的所有置产总和。真是发了笔横财啊……”

院内顿时显得有些冷清。

“明儿，你还可以宰了杨典史嘛。”柳永插嘴道。

柳远志身子一僵，他脸上略显担忧道：“明儿，咱们一定要跟你大伯对着来吗？”

老族长，性格平和慈善，他不愿意伤害柳远志这位后辈，此番话语，已经是说到了要点。

自己的老爹这么可怜，小叔又愣头愣脑，柳明暗自下决心，自己一定要撑起家族的脊梁。

“远志，你有异议？”老族长面露意外，他久历尘世，语气还似平和，眯着眼睛道：“那你觉得，何人可堪此任？”

祠堂当口，全猪全羊还有其他五牲祭品、果馔盒、饭羹茶酒等各种祭品整齐置于供桌之上。

柳先达长舒一口气，冲着诸位一抱拳道：“若是家父身体痊愈，先达岂敢有觊觎这大掌柜职位之念？值此危机，先达便暂且逾越一步，担任起这大掌柜之职，若是诸位无异议……”

此时，总司仪“通”唱礼，宣布祭礼开始。起鼓、放鞭炮、奏乐。此时，鼓乐喧天，唢呐高奏，鞭炮齐鸣，震天撼地。

“我有点紧张。”柳远志声音颤道。

柳家为县内大户，这宗庙祠堂，也是建得恢弘无比。柳家族祭，也是一桩足以影响费县居民生活的大事。

“先达，你莫谦逊。我们柳家，乃是商贾世家，你的经商之才，大家有目共睹。这大掌柜之职，非你莫属。”老族长双手拄着拐杖，“你们家老太公病倒，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你一定要担当起此责来。”

柳明心里有些忐忑，他抓住自己老爹的手，可怜巴巴道：“爹，我和杏儿的幸福，都掌握在你的手里。若是这次争取大掌柜不成，我只能带着杏儿远走高飞了。”

冗长的祭祀仪式结束后，柳家上上下下都略微松了口气。那些在祠堂院外跪着的丫鬟下人，都费力地站起身来，捶着自己酸痛的膝盖。

柳先达蹭地站起身来，拱手低头道：“各位族老厚爱，先达受宠若惊。但先达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

原本街道空旷的吴县，这半个月，街上人声鼎沸，各县的车马都纷至沓来。县里的旅舍，酒楼，饭庄，全都人满客满。到处是生机勃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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