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掌柜脸色有些铁青:“柳公子,好大的面子啊,咱们几个老家伙,在这里等得儿都要歇了……”
他捶胸顿足道:“诸位,诸位,许某这次真是的放飞了煮熟的鸭子。这麻黄方中名目药材,全都被一个叫柳明的商人给买走了。”
许掌柜理了理衣冠,想到自己还有求人之事,随即和颜悦色道:“柳公子,你果然好手段,竟然能预料到这青州的伤寒潮。我们几个从医十几年的老家伙,都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啊。不过……既然大家都是同行,还得互相支持啊……”
几位员外急匆匆地赶到那仁济堂,向门房递了帖子。
“也不尽然……”柳明笑道,看着天边的一抹夕阳,“那些达官贵人,得了伤寒,自然不会计较那些价钱。所以我要牢牢把控七成的囤货,能够让普通百姓们看得起病,至于剩余三成,那些个奸商爱卖多少价给富人,我都无所谓。”
柳明听闻,这个回春堂的许掌柜,对于囤积药材然后高价贩售,可是行家里手。他曾经一手操纵好几回市场药价,使得药价奇高无比,迫使那些穷苦病患,不得不卖田卖房来换药。
“许掌柜,听说,这整个青州的治伤寒的药,有七成都在这仁济堂手中。”一位员外羡慕地说道。
“三成……就三成……”许掌柜一跺脚,他知道,现在拿到多少,就能赚到多少。
柳明放声大笑,摇头道:“各位,柳某诚意作为同行转让,若是各位倚仗经验,倚老卖老,欺负我这个年轻人,这生意,可没法谈了……李元宝,送客!”
……
柳明微微一笑:“许掌柜,您可是囤货提价的高手。前几年,爆发的瘟疫,您可是一口气就提了十倍的价啊。我现在以五倍之利转给你,您还能再赚个五倍,何乐而不为呢?”
“我可听说,州府各大药材商,立即要往外州进麻黄方的药材原料了,若是您还不抓紧……”柳明顿了顿,“恐怕半月之后,外州的药材便要进到州内,届时,您可没的赚了。”
“老爷,您说得那么高深,咱们可不懂……”
柳明吸了口气,一副脸上被说服的模样,他说:“那么,各位想要柳某手上的囤货,愿意出多少价呢?”
“许掌柜,你还不知道吗?”一位黄面皮员外说道,“这青州爆发了大面积伤寒,现在这治伤寒的麻黄方配药,大部分都在你这里。你可不能像上回一样,自己一个人囤高价,也得照顾我们一些吧。咱们几家,联手做大,翻个四五倍利,可不成问题。”
柳明让许掌柜在后院库房清点了囤货,雇上两辆马车,让他们运离吴县。
“哼……”许掌柜一甩袖子,“大家都是同行,这柳公子的面子,也太大了吧。”然而,想到他毕竟是寄人篱下,还是有求人之处,只得忍气吞声,又耐着性子坐下了。
“是,是。”那管事点头道。
许掌柜等几位员外,风尘仆仆赶过来,本想立即讨论这麻黄方的事情,谁料还见不到人,只能在一旁耐着性子干等。
李元宝斜倚在门旁,眯着眼睛道:“各位稍侯,这几日,伤寒病患增多,柳公子正在忙于应付……”
“老爷,您看……”那管事咂咂嘴道,“明少爷,能为咱们出力吗?”
以往,药铺同行之间转让价格,必然低于客人,为的是让大家都有钱赚。柳明偏偏要打破这个惯例,对于这些黑心同行,猛赚他们一笔。而对于普通买药的百姓,仍旧以平价出售。至于利润,他知道,即使不怎么加价,这将近几吨的药材卖出去,仍旧赚了不少。
正厅内,柳先达端坐在案几旁,身后两名丫鬟无精打采地扇着蒲扇。
柳明止步,转身看着那些掌柜,说道:“五倍,否则免谈。”
“老爷……您又在研究功夫茶呢。”一名管事进来低头哈腰道。
许掌柜一听,差点血都给吐出来,心想这柳明莫非有未卜先知之能?
柳明双手抱胸,看着远去的车辆,对着旁边的李元宝说道:“你说……将来我有难,对方会帮忙嘛……”
“这柳公子,怕是躺在金银元宝之上乐得不行了吧。”一位药铺员外笑道。
“听说是那明少爷,帮忙解决吴县的修路困难,所以那知县大人额外开恩,准许咱柳家医堂独揽县内药市。”
临了,许掌柜朝柳明招招手,面带喜色道:“柳老弟,将来有困难,来找我。”
许掌柜哈哈大笑:“柳公子莫装糊涂。公子也知道,这大家都是同行,以后有很多互相照应的。今年也许出了伤寒,明年可能就是瘟疫,再后年就是疟疾……”他那芝麻大的眼珠乱转道:“柳公子,您那药铺,不可能所有药材都有吧。当然,若是您帮了这个忙,将来等到其他病情爆发时,咱们也会支援您的。”
那管事立即下跪在地:“小的,愿一辈子跟随于大掌柜左右。”
院内的荷池已经干涸,青地砖反射着白的阳光,滚烫无比。
“这……”那几位员外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齐声问道:“那柳明,现在何处啊?”
“商人重利轻别离……白居易的诗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我将来有难,这些重利轻义之人是不会帮忙的。”柳明看着吴县古旧的城门,眼中显出揶揄之光,“不过呢,元宝,你说,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转让囤货与他们?”
“哎,还是赶快跟那柳掌柜说些好话,让他分我们些药材做做吧。”
“自然是……嘿嘿……玩他们一回。”李元宝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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