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敲门声，康兴安立刻出去开门。

若晨微微摇头，苦笑了一声。

张焘神色一凛，赶忙接过竹管，弄掉封泥，将其中的信纸取出，细细察看起来。

中军大帐很快被搭建起来，此刻张焘带着手下游击和千总正在帐中议事。

张焘旋即又厉声道：“勿让兵卒接触流民，每队择一大嗓门的兵卒喊话即可。不听号令者，乱铳打死！”

直到二更天，院子外面才传来李掌柜急促地敲门声。

李掌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恭敬的神色：“小神医曾经救过我三代单传的儿子，不管什么难事，只要在下能帮上忙，小神医但讲无妨。”

……

高元良失声道：“医卿？济世医卿叶问天来了？”

张力故作神秘地道：“原本在下想发笔横财，奈何身在济世医社众人的眼皮底下，现在看来却有些不方便了！”

众将又重重地道了声喏：“是！”随后纷纷出帐，各自安排整顿兵卒去了。

火器营游击将军吴德明乃是张焘心腹，否则张焘也不会让他执掌登莱镇兵步、骑、辎、车、火各营中最为重要的火器营。

来到防疫大营之后，张焘下令那两千辅兵迅速修复大营，将此作为营寨。很快营寨被整理出来，大军开拔本就带有行军帐，兵士们长途跋涉，此刻都进帐休息，只留少许卫兵戍守。

张力道：“你不曾参与过济世医社的讨论，自然不会提前知晓药方，所以我想将我这里的石膏原价折让给你。我记得你岳父在城里有一处药铺，一旦药方公布，你们可以大赚一笔！”

张焘原本压根就不想掺和进这趟这浑水，奈何先前派来的李游击手下的兵士染病大溃，医卿大人亲自下令，自己这才不得不来。

张力蓦地醒了过来，发现天色才刚刚微明而已，辗转反侧几次之后，却是再也睡不着，便起身披衣，来到院子中洗漱。

洗漱完毕，张力身后传来康兴安的声音：“少爷，城外嘈杂声音很大，也不知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李掌柜一惊：“石膏？”

“医卿大人真是菩萨心肠呐！”

张力等三人猛地一惊，快步走到街边，街上乱糟糟的人们也都纷纷躲避。

看他年纪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又哪里见识过瘟疫？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不过有济世医社的人在，想必瘟疫很快就会被控制住吧？

张焘一身白色的山文字甲，头戴铜盔，盔顶一根长长的有如避雷针一般的顶针，煞是显眼。他胸前并没有护心镜，而是雕着狮子纹。

古时刷牙穷人用柳枝，富人用青盐。山东临海，境内有多处盐场，眼下局势混乱，私盐泛滥，官府也管不过来。张力漱口用的便是买来的海盐，虽说比不上上等的青盐，但也还可以凑合着用。

张焘的腰部以下则穿着铁网裙和铁网裤，足穿铁网靴。

登莱总兵张焘亲自率领麾下一千火器营兵和两千辅兵，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蓬莱县城西的黄土山。

蓬莱县前脚爆发瘟疫，若晨后脚便收到了大哥张世泽的书信，要她前往宁海州。

张力带着康兴安和高元良赶到李家头口店时，却见大门紧锁。

康兴安给李掌柜看了座，李掌柜谢过安子，问张力道：“不知小神医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儿？”

张力和康兴安、高元良三人都无心睡眠，正围坐在厢房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一身行头看上去，颇有些辫子戏中满清鞑子将官盔甲的意味。

嘶——李掌柜倒吸一口凉气，惊道：“小……小神医居然这么神？不知济世医社推荐的药方中，小神医猜中的是哪一味药材？”

张力淡淡地道：“石膏！”

国公府的马车队从清溪小筑出来已经好几日了，一路上行程并不快，每日只走二十里路程。所以向东走了好几天，也才刚过福山县而已。

半江野水合诸涧，十里梨成一村。

李掌柜开口问道：“小神医需要在下做什么？”

李掌柜道了声喏，匆匆离去。

这里的防疫大营早已人去营空，不过还好流民们只是四散奔逃，并没有一把火将大营烧个精光。

张力留了一部分备用，其余多出来的石膏便让李掌柜尽数拉走了。

张力回头一看，只见安子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态，于是笑道：“等会收拾停当，我们去看看吧。”

张力叹了口气：“正是！可我偏偏又参与了济世医社的讨论会，这泄露消息，中饱私囊的罪名——”

吴德明眼观鼻鼻观心，垂手立于张焘身侧，眼神丝毫也不往信纸上瞅。

“虽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不过总戎大人面对的都是大明赤子，能有这番胸襟真真是了不起啊！”

张焘正在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吴德明开口道：“总戎大人，此前据夜不收来报，流民分散于蓬莱周边乡村，并没有聚集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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