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明却没有立刻离去，待众将散去之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竹管，将其递给了张焘：“总戎大人，这是刚收到的来自京师的飞鸽传书……”

李掌柜彻底明白了：小神医本是想发一笔横财，可惜药方公布太快，各大药铺来不及补货，这就很容易引火烧身了。

这话听得李掌柜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看着张力。

张焘沉吟片刻，开口道：“众将听令！全营分为二十小队，每队五十火器兵，五十辅兵。待休整完毕以后，留一千辅兵在蓬莱县城西门筑营，其余兵卒全军出击！每队兵士由将官各走各的路线，或乡或村或镇，将所有流民悉数带到蓬莱县城西门外的新大营！路线怎么进发，等会吴游击会给你们下达指令！”

杂役认识张力，满口答应之后，张力才悻悻地带着康高二人折返回家……

待张力敲门问询杂役之后，才知李掌柜是被王县丞叫去县衙了，说是济世医社下令蓬莱县要征用全城所有头口店的车马，现在李掌柜正在县衙。

这时高元良也从屋中出来，三人收拾一番，便出了院门，往城门口走去。

街面上已经有不少人了，显然都想看看城门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张力微微一笑，道：“也不瞒李掌柜，在下确实遇到一桩难事。”

很快康兴安便带着李掌柜走进了房间，李掌柜对着张力一揖，开口道：“让小神医久等了！”

若晨思绪还在跑马，忽然一股寒风从窗外吹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至于大哥为什么会在宁海州等他，信中却没有提及……

张焘抬起头，沉吟片刻，缓缓道：“此次济世医社的叶医卿亲自传令于我，只需将疫民全部集中于蓬莱县城之外，严加维持秩序即可，倒也没必要过多杀戮。”

吴德明和帐内众将纷纷称颂叶医卿有悲天悯人之心，顺带也吹捧了张焘一番。

还没到一个时辰，李掌柜便赶了一辆小驴车来到张力府上。

灵儿随侍在马车内，见小姐似乎若有所思，却也不敢打扰。

没走出多远，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喊：“医卿大人进城！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李掌柜也是心思灵敏之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小神医不曾想济世医社这么快就要公布药方，而现在蓬莱县城各大药铺中石膏短缺？”

张力点点头，道：“李掌柜言重了。”

日暖车行人欲昏，麦风浅浅落篱门。

……

原本以为自己偷偷逃出了国公府，没想到一举一动都还是在大哥的监视之中！

过了福山县，继续东行的下一站便是宁海州。

这事可算是告一段落，张力和康兴安、高元良三人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若晨的大哥，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便在宁海州等她。

明代总兵官的别称是“总戎”，“戎”有军务的意思，显然比“兵”字雅致得多。

张力微微一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只是这石膏需要半夜转运，白天人多眼杂。你现在回去准备，一个时辰以后，来我府上取货。”

张力一脸茫然：“叶问天？”

明制，武将一、二品补子乃是狮子，这副山文字甲胸前雕刻的雄狮，隐隐透露着张焘正二品登莱总兵的身份。

后世人们在辫子戏中经常赞叹鞑子武将盔甲精美，殊不知鞑子本是蛮夷，他们高级武将的盔甲样式，几乎都是照搬缴获的明军盔甲，依其样式制成。

营中众将齐声应诺：“是——！”

李掌柜大喜道：“如此最好！小神医放心，待石膏卖了，你我五五分账！在下又怎敢让小神医吃亏？”

若晨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有些愣神。

张力沉吟片刻，叹了口气，道：“济世医社马上就要公布这次瘟疫推荐的药方，而我，却提前猜中了其中的一味药材！”

“小姐，起风了。”灵儿的声音传来，若晨微微点了点头，将窗帘拉上。

张力点点头道：“我提前进了许多石膏，原本打算屯起来小赚一笔。可是……”

这次蓬莱县的瘟疫来势凶猛，连济世医社的人都赶来了，也不知张力怎么样了，他对瘟疫可有应对之法？

张力多留了一个心眼，自己心中的药方自然不会轻易告诉李掌柜，临时想了这么一套说辞。

良久，张焘叹了口气，颓然道：“这蓬莱县，可真是是非之地啊……”

无奈之下，张力只得留了口信，让杂役带信给李掌柜，请李掌柜回店以后来灯笼街一趟。

张力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耳朵里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

张焘四十多岁光景，虽说正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这一身重甲穿着却也着实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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