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内,张力运针已毕,遂将金针收了起来。此时孩子已经睡去,应该是没有大的问题了。
罢了,自己想这些,又有何用?
不过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张力心中暗忖道。
张力道:“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后面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脑疾难治易复发,医书上有此一说。”
张力一愣,接着胡诌道:“我师傅以前曾经游历四方,常将各地见闻告诉在下。所以在下对东江镇的孔有德略有耳闻。”
文士道:“很好。宣儿就有劳你医治了,跟我们走吧。”
大明武官地位之低下,由此可见一斑!
文士仔细看了张力一眼,又打量了康兴安一番,才缓缓说道:“叛军高成友作乱,金州卫城已经失守!”
说罢,老者自顾自地往马车方向走去,几名随从紧紧跟随而去。
登州府蓬莱县。
片刻之后,文士道:“孔有德在登莱作乱,反了朝廷。金州卫的军队上个月都被抽调到山东去了。谁知却被孔有德的部下高成友钻了空子,从海上偷袭了旅顺,昨日夜间又攻陷了金州卫城……”
张力故作疑惑之色,问道:“为什么?”
康兴安点点头,显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而他们避让的,仅仅是一个七品的文官而已!
张力也笑了:“失礼了。”
张力揣摩了一下用词,试探道:“先生,在下和伙伴本是要前往金州卫城……”
这样重文抑武的风气,大明又怎能抵抗得住精于骑射的建奴!
一夜的颠簸之后,海船缓缓靠了岸。
文士哂然一笑道:“我看你医术不错,自然会有出头之日,又何需装神弄鬼?”
文士见张力将金针全都收拾停当,口中带着几分疑惑道:“没事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车队缓缓出发。这一次,马夫们显然吸取了此前的教训,没敢行得太快。
老者点点头,看了张力一眼,然后对那文士道:“路上没有郎中,把这人带上。”
张力略略有些吃惊,道:“刘先生,咱们车队前面还有不少马车比我们先到,这么快就该我们登船了?”
张力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了那两行草书,上联是“两袖入清风,静忆此生宦况”,而下联是“一庭来好月,朗同吾辈心期”。张力琢磨这刘大人倒也有些雅致,看来至少自诩为清官吧。
张力实在有些想不通,但是面对身份地位如此之高的这一帮人,却也不能随便相问。
这一切都落入张力眼中,张力又怎么不明白康兴安的心思?
到了这里,车队就需要换乘海舟,从海路逃往山东了。
只听见马车外面一名随从的声音传来:“大少爷,刚才老爷传下话来,今日务必赶到夹河口。”
因为要给小刘宣施针,张力和康兴安被安排到了靠近内宅的厢房。
文士点点头,微笑着看向张力,道:“你,很好。若是能逃出生天,金银财宝随你挑。”
……
车队一路东行,约摸傍晚时分,车队终于赶到了夹河口。
张力大吃一惊,旋即追问道:“高成友?是不是孔有德的部下?”
康兴安脸上挂满了焦虑之色,嘴唇微动,却又最终不发一言。
文士向他和煦地一笑,缓声道:“随我们走吧。”
张力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于是开口问道:“先生,他是你的孩子?”
张力也不便多说,若是记得不错,东江镇总兵官黄龙黄大人很快就会收复旅顺和金州卫。但是这又怎么能当着刘大公子的面说出口呢?
文士带着几分赞赏的神色道:“你小小年纪,针灸之术竟如此高超,不知师从何人?”
张力连忙给康兴安递了个眼色,然后起身对文士一揖:“医者仁心。先生放心,我既然出手相救,自然会救人救到底的。”
张力就怕谈论这个,连忙岔开话题:“我师傅闲云野鹤惯了,不提也罢。今日遇到先生一家也是缘分,我和伙伴若是就这么赶到卫城,恐怕……”
刘知行淡淡地道:“都是些卫所武官,蝼蚁一样的人物。”
张力心里有些忐忑,自己确实不识礼数,原本脑子里也没有见官必跪这种等级概念,现在听随从们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惴惴。
什么情况能让这县太爷的车队,用上一个“逃”字?!
最显眼的除了大门门匾上“刘府”二字之外,就数门前的那副对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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