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化作蝴蝶,飘飘摇摇地飞出金陵城去,于半空中俯瞰敌营。但见城外的敌军旌旗招展,黑压压的一片,营帐篝火连绵不绝,攻城器械不一而足,顾疏桐心中不禁骇然。
顾疏桐想趁夜色去敌营中打探虚实,哪知那敌兵或埋灶做饭,或驻足交谈,或列队巡逻,或磨刀擦剑,一时间竟无法落脚。北风又呼啸而至,卷得那蝴蝶在空中直打转。
顾疏桐只好借助风力,振翅直至飞出去了二三十里远,这才寻到个人少僻静之处,停在了一棵大树的丫杈上边。
他恢复了真身,跳下树来。这一行直累的他气喘连连,心想打死也不再变作蝴蝶了。
他一路向敌营走来。路过一户人家时,见门外的桑树上拴着六七匹骏马,每匹马的背上都驮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口袋。顾疏桐上前一摸便知,那口袋里装的竟都是些金银珠宝。
正在此时,猛然间从那户人家的屋中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顾疏桐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从东墙后面转了出来,便赶忙躲在了树后。
那人听了惨叫声,向院内喊道:“你们能不能麻利点,老子一泡屎都拉完了,你们还搞不定!交不出银子就赶紧砍了,旁村还有几个大户,别又叫人抢了先!”
那人一边喊一边系着腰带,大摇大摆地迈进门去。一人向他问道:“刘都统,要不要派个兄弟去看着马上的东西?”那人道:“有什么好看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老子和兄弟们的东西!”
顾疏桐跃上院墙向院内观瞧,见五个穿着敌军服饰的兵士打着火把手持兵刃站立院中,又有两个兵士从屋中走了出来。只听那矮个的边走边骂道:“真他娘的晦气,溅了我一脸血!”
那军官模样的人道:“你二人还真是磨蹭,这老半天拿不到东西,真是废物!”
矮个的兵士笑嘻嘻地说道:“刘都统有所不知,这户人家嘴紧得很,若不是我拿她儿子开刀,这藏在灶膛里的金银首饰谁又能找得到?你们看看,这一大包足有六七斤,够我们兄弟喝上三五个月了!”说罢将手中的包裹双手奉了上去。
刘都统打开布包看了看,顿时眉开眼笑,向那二人道:“既然动手了,就不要有活口,斩草除根才不会留下后患!”
高个的兵士也邀功道:“请都统大人放心,这家老幼一共一十六口都被我俩杀了,连那个襁褓中的婴儿也没放过!”
刘都统拍着他们的肩膀道:“你二人干得不错,今晚当属头功,回营咱们兄弟要好好喝上几杯。”
那矮个的兵士挠挠头道:“那我们还去不去旁村了?”
高个的兵士骂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酒虫子变的,听到喝酒就迈不动腿了?银子重要还是喝酒重要?”
刘都统不耐烦地招手道:“好了,好了!都别废话,赶紧走!”
这几个人刚要走,忽然听到有人在院墙上冷笑道:“杀了人还想走?抢人钱财杀人全家,几位军爷干得好大的买卖!”
那几个兵士吃了一惊,循声看上院墙,见顾疏桐孤身一人坐在墙头上,便立刻镇定了下来。
那矮个子兵士梗着脖子翻着眼,道:“你这贼人好大胆,敢挡义军爷爷的路!”
顾疏桐从墙上跳到院中,步步逼近他们,冷冷地说道:“敢问军爷,义军的义字是哪个义?是仁义的义,还是不义的义?”
高个子兵士喝道:“放肆!还不快滚,小心爷爷一刀劈了你!”
刘都统有些恼火道:“你们和他废什么话,速战速决,不要耽误了回营!”
众人听令。那矮个子兵士手脚敏捷,率先举刀来砍。顾疏桐闪身躲过,顺势一带,已将他的刀夺在了手中。高个子兵士见了,便持矛来刺,却被顾疏桐抡圆了一刀砍在肩膀上,便将他的整条胳膊齐着肩砍了下来。
顾疏桐越战越快,转眼已将六个士兵的十二条胳膊都卸了下来。那六人身上鲜血淋漓,滚在地上痛苦哀号了一阵子,便都活生生疼死了。
顾疏桐呵呵冷笑着逼近刘都统。
那刘都统见形势不妙,转身便要逃,哪知顾疏桐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杆长矛扔了上去,登时刺在了他的脖子上。
刘都统被长矛贯穿了脖颈,钉在院门之上,挣扎几下也断了气。可笑他直到死,手中那包金银首饰还紧紧地攥着,兀自不肯撒手。
这家人无端突遭横祸,也着实可怜,顾疏桐便想安葬了他们。谁知他刚一进到屋中,看到屋内的尸首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死状之惨烈,立刻回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是这般惨死,便只觉天旋地转,头疼欲裂,踉踉跄跄地几乎站立不住。
顾疏桐跌跌撞撞地逃出门去,靠在院墙边上,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不敢再进到屋里,无奈之下,只能念一个“移山填海”诀震塌了房屋,将那一家人掩埋了。凑巧的是,倒下来的院墙刚好也将那几个义军士兵压在了底下。
房倒屋塌,轰鸣作响,顾疏桐独自伫立在暗夜中看着这一切,直至满院的尘埃落定。
顾疏桐正在走神,忽听一骑在远处疾驰,隐约中听那人大喊道:“刘都统,刘都统何在?请速速回营!”
顾疏桐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便化作了刘都统的模样,解开拴在桑树上的缰绳,翻身骑上一匹马迎了上去。
骑马的士兵见有人迎了上来,忙问道:“来人可是刘都统刘大人?”
顾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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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着刘都统的腔调道:“正是。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那刘都统本是北方人氏,所以顾疏桐模仿他的声音并不太难。
那士兵跳下马来,跪地抱拳道:“回都统大人,主公有令,命你火速回营,有要事相商!”
顾疏桐哪里认路?便命令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在前面带路!”
那士兵有些迟疑,吞吞吐吐道:“都统大人就一个人?你的那些随从……”
顾疏桐眼珠一转,道:“兄弟们连日辛劳,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吃几杯酒。不要管他们了,军令如山,耽误了你我都担待不起,我们先行回去!”
那士兵艳羡道:“都统大人果然待手下不薄,小人实在钦佩之至!”
顾疏桐喝道:“废的什么话!赶快上路!”
二人翻身上马,一路驰奔,不过半个时辰,已到了辕门大帐之外。
早有兵士跑上来替他牵了马。
顾疏桐下马径直走入中军大帐,见帐中众人列坐,正中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白面细眼,鼻子下面留着两撇髭须之人。
顾疏桐猜他便是那常士毅,便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来迟,请主公恕罪!”
常士毅白着眼瞟了他一眼道:“起来吧!”
常士毅又环顾四周道:“诸位将军,金陵城久攻不下,只因那费孝廉深的人心,将士甘愿赴死。本公来向诸位将军引荐一位江湖高人,这便是吕大侠,是我特地请来去刺杀那费孝廉的。吕大侠成名已久,武功卓绝,出神入化,今夜三更十分便从密道进城,明日此时必定马到成功。费孝廉一死,金陵城便指日可待!”
顾疏桐定睛一看,原来常士毅所说的吕大侠,正是那晚在金山寺盗取七宝琉璃盏的吕小仙。
原来那晚金山寺众僧活捉了吕小仙,次日便押解至镇江府衙。谁料吕小仙的手下上下打点了不少银子,不日便将他放了出来。
吕小仙虽被松明大和尚打了个重伤,差点功力尽失,但他内功了得,休养了月余便无大碍。常士毅听说了他的威名,便请到军营来共谋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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