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冰酒醒后在家休息了两天,便去找汤锐然后将他拖去看了心理医生。到了诊所后晏冰照例取了一本心理学的书坐在休息室里阅读,通常一本书读完,汤锐也差不多出来了。晏冰心想要是再多陪汤锐来几次,估计自己都要心理学自学成才了。晏冰细细盘算了一下还真有这打算,等将来自己握不住手术刀了,他还能继续披个白大褂,听人絮絮叨叨,他负责神神叨叨,照样日进斗金。
这一天晏冰翻完一本,日暮昏沉也不见汤锐出来。焦急等待许久后,心理医生徐臻走出诊室,轻轻带上了门,朝晏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晏冰见状,赶紧咽下问询,跟着徐臻到了办公室。
徐臻受晏冰所托,已经负责汤锐一年多,对汤锐的病因病史了若指掌,也很有见解。过去和汤锐谈完,徐臻也一脸苦大仇深,今天倒是神情轻松,见晏冰紧张的样子,笑着安抚:“你不用担心,汤锐他只是睡着了。他最近失眠非常严重,能睡也是难得,所以我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徐臻把病档交给护士后,与晏冰坐下详谈,“我要告诉你的是,他的病情有重大进展。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可是如果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走,那么汤锐的病就有救。”
晏冰抽了抽嘴角,顿时觉得这一年多来他心理学的书都白看了。晏冰咳嗽一声:“我怎么觉得病情像是更严重了啊……”
“这只是一个挣扎时期,也是一个转折点。过去的汤锐非常封闭,就比如一个人窝在房间里,门窗都封死。但是现在,他把窗打开了,外面的阳光空气水分都流通进来。那么他所在的房间,也就是汤锐的内心,也就和过去完全不同了。”徐臻继续道,“这一切都归功于汤锐的新恋人,叫郑砚之是吧,很了不起啊。据汤锐自己说,对方是个心地很好,性格也很温柔宽容的人,从来没有追问他的过去,而这正是汤锐需要的,我也认为这有利于汤锐的病情恢复。而且更重要的是,汤锐非常爱郑砚之,这是他走出傅子翎阴影的最大,也是唯一助力。我相信汤锐在郑砚之的影响下,总有一天会推开门,自己走出来。”
晏冰听着汤锐的病有希望也算松了一口气,可说汤锐爱郑砚之,晏冰犹有疑虑:“汤锐可是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肯说的。”
“根据我的判断,那是因为汤锐自己也不知道,其次这是他的警戒心在作祟。傅子翎在汤锐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冒犯,所以汤锐才不愿意去肯定郑砚之。但是他选择回避是一回事,感情深不深是另外一回事,事实上汤锐不仅很爱,而且在精神上也相当依赖。不过这一切,我们也不能告诉他,否则就是在帮倒忙,因为汤锐只愿意自己永远爱着傅子翎。”迎着晏冰惊愕的神情,徐臻重申了一遍,“是的,汤锐不希望自己从他对傅子翎的感情里走出来,从来都没有。”
晏冰第一次听徐臻这么说,震惊过后,其实心里也知道,确实如此。他从心理书上也读到过,汤锐这种心理比较普遍,有些病人其实非常清楚自己沉溺于负面情绪中,也分得清好坏,但是他们自身并不愿意从中脱离出来,所以医生治疗起来也就更棘手。
徐臻与晏冰说了许多,看好郑砚之之余,也有顾虑,毕竟汤锐对于任何要他放手傅子翎的人和事都极其抵触,所以傅家老小要回老家这事,给汤锐的打击非常大。
傅家是汤锐与傅子翎之间最重大的联系,断了这个往来,汤锐无法赎罪,又骤失慰藉,割离之痛无法言喻。但徐臻认为这是一个契机,郑砚之逐步占据汤锐内心,傅家人作为心病温床主动退出,如果汤锐能够平和度过这个时期,新旧感情顺利地交替,那么治疗便前进了一大步,局势也开始扭转。
晏冰怔怔听完,长长叹息一声。
汤锐曾经说过,如果要把傅子翎从他的身心里消磨而去,那他连现在的人生都继续不下去。晏冰还记得汤锐说这话时那股子悲惨与绝望的意味,让晏冰觉得如果硬要汤锐放下那段感情,这个人就会像被抽干血液一样立即枯倒气绝。根据徐臻当初的建议,也是给汤锐时间和空间去平复伤痛。两年过去,现在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傅子翎是去是留,汤锐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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