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走后,藐姑射讥笑道:“难怪睢国要攻打藐国,这么穷的国家如果没有从它国掠夺财物,又如何生存得下去。“
见拓拔睿仍是没有生气,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堂堂摄政王府竟连一件上等的瓷器也没有,在我藐国一个小吏的家里都有一两件价值连城的器皿了。”
拓拔睿抬头看着她:“宝物能看不能用,睢国的百姓只会种庄稼,他们不会做这些。”
望着这双深沉的眼睛,让藐姑射感到自己是多么任性。她知道,拓拔睿厉行节约,轻徭薄赋,禁止加重百姓的负担,所以大臣们才不敢奢华,就连皇室宗族们也是勤俭自敛。面对着他深情而包容的眼神,藐姑射转开脸,向后退去。她不能心软,她应该恨他,而不是被他软化。
“小心。”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拓拔睿抱在怀里。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的担忧。记得那天她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他说因为她救过他,只是因为这样吗?故意挑畔他的权威,故意乱发脾气,可他从没生气过,在他眼里也没见过对他对自己的不耐烦。难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救过他?说是救,其实谁都知道当时就算没有她,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后来她才知道那一个晚上他是去找孔之鹤。可说当时的藐国就有一半掌握在他手里了。他不需要逃就能光明正大的离开藐国。她还是没办法真正恨他。被他抱到*上。当看到地上有血迹时,她才惊醒过来。“你的脚……”。刚才拓拔睿担心她踩到地上的碎片,就抱着她,自己的脚却被瓷器的碎片扎到了。
拓拔睿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然后,伸出手边把藐姑射披散在额前的发丝拢到后面,边说道:“不要生气了。”语气里有深深的怜惜,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藐姑射生气道:“谁在关心你了?我……”。她转开脸,不让他碰自己。
拓拔睿的手顿了一下,最后只好收回来,说道:“还在生气吗?”
“难道囚犯连生气的……”当藐姑射转过脸来看到拓拔睿柔和的目光时,原本想说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她并不想发脾气,一想到昨晚的自己,她就恨死自己。可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包容,让她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看着他流血的脚,她有些担心。拓拔睿像看出她在想什么,说道:“不疼”。真的不疼,他对疼痛本就没什么感觉。何况是这么一点伤。这些年,他在战场上受的伤、刺客们给他的见面礼已让他习惯了疼痛,看淡了生死。
藐姑射不悦道:“你疼不疼我才不在乎。”转身背对着拓拔睿。心想他怎么还不走呀。突然,拓拔睿的手摸上了她的脚。藐姑射吓了一跳,他说过不碰她的,难道他真的生气了?正想把脚抽回来时,却发现拓拔睿只是脱去她的鞋子,让她躺下,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藐姑射闭上眼睛,侧身面向里躺着。她听见拓拔睿叹了口气,然后就出去。没多久,侍女进来打扫一切。她想问侍女拓拔睿的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是王爷,府里也有大夫,那么一点伤还能伤到他了?同时她又为自己的心软生气了。
下午,当大臣们都在房里商议国事时,她才知道原来拓拔睿的伤不轻。大夫不让他走动,要他好好休息,但他又不肯休息,众人只好把议事厅搬到他房里来。藐姑射坐在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色。窗外有蓝蓝的天,有楼阁,有亭湖,远处有山景,跟她以前的卧房有些相似,这是她来之后,拓拔睿为她兴建的,当时花了许多财力人力。她知道因为这件事,有人在骂拓拔睿。他这么节俭的人却为她做出这么豪奢的事。
听着卧房外他们在说话的声音,有时一问一答,有时几人争论同一事,有时低声商议,有时又有人高谈阔论。越过屏风,她走近去,透过窗棂往外望,拓拔睿正坐在案前,大臣们的声音或高或低。以往,也有大臣在这房里商议事情,只是并没今日这么多,几乎把这里当成了朝堂。这两天都是这样,所以她也少往外面走。不过,拓拔睿似乎担心他们吵到她,所以总比平时早散会。她知道平时的他总是在半夜才回到房里。
看着他坐在那行动不便的,她心里并不好受。
到了晚上,总算都走了,可刚吃过晚饭,他们又来了。她不明白,难道他们每天都这么忙吗?不过,拓拔睿不管多忙,在吃饭的时候都会回来陪她吃。他仍是不挑食,但食物却比他之前吃的要好多了。这是侍女告诉她的。现在她才知道,为了她,他专门让人找来会说藐国话的侍女,专门让人请了个藐国厨子。这一切只担心她不适应睢国的生活。
“已经将法典的篇数简化为十二篇了,一曰名例,二曰禁卫,三曰婚户,四曰擅兴,五曰违制,六曰诈伪,七曰斗讼,八曰贼盗,九曰捕断,十曰毁损,十一曰厩牧,十二曰杂。其定罪九百四十九条。有重罪十条,即便享有‘八议’特权的人犯这十种罪,也不能够减免处罚。”虽然声音抑扬顿挫,但有些苍老,显然说话的人年纪不小了。
有人似乎不赞成,说道:“如果这样,那藐国的皇族不是也要处罚了,首当其冲的就是那藐国的七公主。前些天她还刺伤了主公,请问曾大人,这该如何自圆其说呀。”(“八议”是指八类人犯罪时,依法享有减轻或免除其刑罚的特权。这八类人是:亲,即皇帝的宗室亲戚;故,即皇帝的故旧;贤,即道德品行特别卓著的;能,即才能过人的;功,即对国家有大功勋者;贵,即高级官员与贵族;勤,即为国家勤劳工作成绩突出者;宾,即前皇室及其后裔。)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谁都知道主公对藐国公主的*溺,对藐国公主的纵容。即使那藐国公主要杀主公,主公却仍把她留在身边。还曾当众下令,不准任何人说藐国七公主的事。就为这事让众多大臣亲信们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藐国公主在朝堂是个忌讳,没人敢说起她,也不能谈论她。如今这令狐佚竟当众说了出来。
藐姑射知道睢国大臣们对她总是心存介蒂。她也知道拓拔睿对她的袒护,也知道一向自律谨严的他为她破了好多例。
好一阵的安静,石清突然说道:“夜深了,让主公息下吧。”跟着她听到那些人的陆续离去。
应该只有拓拔睿一个人了吧,藐姑射在想。但她没有走出去看。他能走吗?她想下*去扶一下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外面还是一片安静,怎么没有听到拓拔睿的声音?最后她还是起*了,透过窗棂看。拓拔睿正支手托着额头,仍是坐在椅上。她看不到他的表情。烛火静静燃着,映在墙上的影子变得高大,却也格外显得冷寂。突然,藐姑射心中一阵凄凉。脚步轻移,一步一步向他靠近。他睡着了吗?望着那头黑白参差的头发,他不过才三十岁,为何头上有一半的白发?见他闭着眼睛,皱着眉毛,她似乎从没见过他开心的样子。伸出手想抚平他皱起的眉,拓拔睿却抬起头,看到藐姑射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轻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被吵醒的应该是他吧。藐姑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一向浅眠,警惕性也高,平时别人还没走近,他已经察觉了,为什么此时她在旁边站了许久他还不知道?
见藐姑射身着单衣,拓拔睿忙起身要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
藐姑射退了后,躲开了他。拓拔睿手拿着刚从身上脱下来的外袍站在那。过了一会,才把袍子拿回来,说道:“快去睡吧,别着凉了。”
藐姑射转身向内室走去,刚坐下,就见拓拔睿也进来,看着他行动蹒跚,几次想上前去扶他,最后都忍住了。转身躺下睡觉。过了一会,她知道他走到躺椅睡下了。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藐姑射知道自己的存在让他深受朝中大臣们的诟病。
寂静中忽然传来藐姑射的声音。他看到她已从*上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拓拔睿借着月色,看着她脸上的神色,知道她又跟自己怄气了。笑了笑,说道:“你救过我。在藐国,你也对我很好。”当时她缠着自己,总想尽办法亲近他。其实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心动,可遇到她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跟常人是一样的。他最终还是输给了这个高傲的公主。
藐姑射冷笑道:“我救你,是因为你是睢国摄政王,我想征服你。”
拓拔睿也坐了起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吗?”他知道她在呕气,却总是无能为力。
藐姑射躺下*,背向里面,不再说话。
之后,一切变得平静。拓拔睿仍是与那些大臣们商议国事,也没人再说起那天的事情。听说新的律法已经推行了。拓拔睿的脚好了后,那些大臣们就没在这里议事了。她仍是很少出去,有时会在花园坐一坐,每天晚膳拓拔睿总会回来与她一起用。似乎两人都希望这安静可以这样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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