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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梦中醒来,藐姑射第一个就看向躺椅,拓拔睿还没进来睡,外屋还亮着。她起身走了出去,拓拔睿正在案上执笔。他每天都很晚才回房,回来时仍是在外屋的案上忙着,等到他刚躺下睡觉时,天也快亮了,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来找他了。甚至有几次他刚躺下,就又起*,连觉也没睡。

藐姑射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他,他毫无所觉。突然,他皱起了眉头,抬起头时刚好看见了藐姑射正站在面前。怔了一怔,又皱起眉头,问道:“我吵醒你了?”

藐姑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的警觉性越来越低了,是否因为他的白头发也越来越多的缘故?

见藐姑射没说话,拓拔睿起身走近她,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说着脱下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天气冷了,而她还穿着这么淡薄。

藐姑射任由他把袍子披在自己身上,淡淡说道:“我刚才做了个梦,睡不着,就起来了。”

拓拔睿微笑着:“不管好不好,那只是梦,永远也不会变成真的。跟你说件事。”这段日子他们就是这样平静而淡然的相处,没有怄气,没有故意挑畔。也没有她的无理取闹。

“什么事?”藐姑射奇怪他要跟她说的是什么事

“石清的妻子你还没见过吧?”他一直希望能有朋友陪她聊聊天,这样她也许就不会感到孤单寂寞了。刚来时,他曾让小妾来拜见她,当时她对他的小妾没什么好脸色。之后,他也没再让小妾来向她请安了。今天石清跟他说他的妻子想来拜见公主。他这才想起他的妻子来。石清的妻子他见过,也许她们会聊得来。

“石大人的妻子?”藐姑射想起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那么俊雅高逸的人,他的妻子一定是美得不可方物。这么一想,她倒有些想见见了。

“本来早就要来向你请安了,听说她的身子一向不好,石清不放心她出门,也就拖到现在了。”

“石大人很爱他妻子吧?”连门都不让她出,可见有多爱她。她越发想看看这个被天下第一美男子爱上的女子是个怎样的人了。她还没忘记她的九皇妹对这个石大人也很爱慕。

“很爱。”石清成亲多年,他的妻子一直没怀孩子,石清也不肯纳妾,他疼爱妻子是众所周知的。

“她明天过来吗?”那个俊美无俦又睿智过人的男人,如果说睢国有那个是不恨她的,这个石清就是了。

“是。”见藐姑射似乎很想见石清的妻子,拓拔睿也高兴了。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不敢奢望其它,只求一生相伴。

到了第二天,她醒来时,天已大亮。她知道拓拔睿定是早早就出去了,他总是怕吵到她,从来都不让侍女进内房为他更衣。她刚梳洗完毕,侍女就进来说石大人的妻子来拜见她。

当她来到厅堂时,看到一个女子正坐在客位上。这是石清的妻子吗?从她的穿着打扮,她可以肯定她是,但从她平庸的相貌,她却很难把她跟那个俊美无俦的男子连在一起。她以为能跟那样俊美无俦的男子匹配的,会是如何娇美动人的女子。眼前这人,就是中等姿色也说不上。被藐姑射如此打量。刘嫣柔只是淡笑着,她知道每个人在看到丈夫后再看到她时会是怎样的表情。眼前这美得难以形容的公主也不例外。一直想过来拜见,只是这些天很冷,丈夫不让她出门。这两天的天气回暖了些,她才得以出门。今天她总算看到传闻中的七公主了。别人以为她想看公主是因为七公主的美丽与高贵,其实她只是想看那个为了爱人,而敢冒诟名把摄政王强留在身边的女子。

她上前行礼:“民妇刘嫣柔见过公主。”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听着让人很舒服。气质雅静闲淑,性情和顺,这是藐姑射给她的评价。她的容藐不美,但她让人心安。石清是个不一般的人,他爱上的女子必定也与众不同。

藐姑射说道:“你是石大人的夫人?”

“是。”她行了一礼后,坐了下来,柔声说道:“一直要过来拜见公主,无奈身子不争气,拖到今天才过来,还望公主见谅。”其实是丈夫不想让她出门,说要等到他有空了陪她一起来。哪知道一直拖到现在。

藐姑射说道:“你我不是君臣,不是主仆,也不必过来拜见。”

刘嫣柔知道藐姑射是在撇清她与摄政王的关系,也没说什么,仍是一脸浅笑。

藐姑射看着她,突然有些喜欢她,即使她长得这样平凡。她竟好奇起这个如此柔顺温和的女子是如何成为石清的妻子的,是家长婚配,还是私定终身?藐姑射问道:“你与石大人成亲几年了?”

说到丈夫,刘嫣柔笑得很甜蜜,柔柔回道:“六年了。”可惜她身子骨太弱了,总怀不上孩子,几次想为丈夫纳妾,好为石家传宗接代,无奈他总是拒绝。

藐姑射看着她脸上的笑意,这笑容让她原本平凡的脸变得美丽起来。原来人的美不是固定的。听说她与石清的感情非常好。现今看来也确实如此。拿起茶喝了一口,然后问道:“你跟石大人是如何相识的。”看她举止有礼,应对得体,想必是大户人家出身。

刘嫣柔笑了笑,说道:“其实他当年想娶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

藐姑射有些惊讶,她与石清的感情好得让人妒忌,可她却说石清并不想娶她。见她发了一下抖,想必是有些冷,这几天很冷,今天还稍微好了些。但对这样体弱的人来说还是冷的。见她一直都没动过面前的热茶,藐姑射对身边的侍女耳语了几句。过了一会,侍女拿来了一件狐裘,另一侍女也端上热汤。

刘嫣柔有些惊讶,不知如何推辞。

藐姑射看出她的顾忌,说道:“这是摄政王送给我的,不是藐国的东西。”然而睢国的东西她也不能拿,拓拔睿上一次狩猎得到了一只白色狐狸,就让人做了裘送给她,但她一次都没用过。

刘嫣柔回以一笑,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这样明显的表露在脸上。她胃不好,所以不能喝茶,因为当年曾受过冻,体质较差,很容易受寒。听说公主的脾气不太好,来之前她还担心会不会被接见。没想到公主是个细心的人,注意到她冷了,让人拿狐裘给她,还拿热汤给她。知道不好再拒绝,就顺从地由侍女为她披上。

身上披着暖暖的狐裘,口里喝着热汤,她想起有一回她冻得倒在路边,如果不是他回过头来找她,她已经死了。也从那时起,他再也没对她冷过脸,有的只是温柔。想到丈夫的柔情,她不禁脸红了。“我第一次见他时,他正在客厅与我爹说话,当时他带了好多东西,后来我知道那些原来是聘礼,他是来向我姐姐求亲的。当时的他春风得意,与我姐姐站在一起是那么般配。就在成亲的前一天,他家里来了人说他家里出了事,他赶了回去。后来听说家里的人都被强盗杀了,只有他逃了。几年后他突然出现在我家,说要娶我姐姐。我姐姐当时已经与别人定了亲了。我爹要退了那家人的亲事,可我姐姐见他一身落魄的样子,硬是不肯退亲。姐姐定亲的那家人是当地首富,她嫁过去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爹爹虽然不想退亲,后来还是拗不过我娘跟我姐姐的寻死觅活。于是就决定让我代替她出嫁,爹爹本想把这个决定告诉他,可我娘硬是不肯,她说反正我长得丑,也不好找人家,待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就想反悔也不成了。其实爹内心也希望我能嫁给他,也就没那么坚持。洞房花烛夜,当他掀起红盖头看到的不是我姐姐,而是我时,他很生气,甩手就离开了我家。”

藐姑射见她顺了一口气,想是说得太多了,可她脸色却红润,想必当年的那段往事总是在她脑海里甜蜜地回忆吧。她笑了笑,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那来的勇气,一见他走,什么也不顾,马上就追了出去。脑中只在想如果这次他走了,一定永远也不会回来,我再也看不到他了。我从不奢望可以跟他在一起,只是想看看他,想知道他过得好。”当时她身着一身红嫁衣,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一心只想找到他。

刘嫣柔又说道:“当年他住在我家里时,常与我姐姐在花园赏花,吟诗作对的,我总是跟在他们身边。”记得当时姐姐很不高兴,老是找各种借口让她离开。“有一次摔到地上,受了伤,是他帮我包扎的。”她摔到地上是因为姐姐用力推了她一把。姐姐一向不喜欢她,再加上她在石清来了刘家后,又经常来找他们,所以姐姐就更不高兴了。说到这,她笑了,那是她第一次离他那么近。她当时心里还在想,如果能这样靠近他,她愿意被姐姐多推几次。不过,当他问起她是怎么摔倒的,她就找了个鳖脚的借口搪塞过去了。姐姐在他面前总是那么美丽温柔,她不想破坏姐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她长得不美,但她的笑却让人心醉,这是发自内心的笑。从小自己就住在宫里,身边的人对她除了惧怕还是惧怕,她从没看过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这么自然。

刘嫣柔想起当年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靠得他那么近。她忍不住偷瞄他,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在他面前,她自惭形愧,想拉回自己的手时,他看出了自己的自卑,对她笑道:人的相貌是注定的,美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颗善良的心,只要过得开心,美不美有什么关系。就是这一句话,这个笑容,让她从此再也不感到自卑了。因为她娘是有名的美人,姐姐长得很像娘,只有她一出生就其貌不扬,所以娘总是一看见她就不高兴,因为娘的家族里所有的女人都是无比美貌的。那些美丽的女人生的女儿也是美丽的,只有她是这么丑,每次回娘家,娘都不会带她回去,因为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生了个这么丑的女儿。所以从小到大,只有爹疼爱她。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这些年,想必他吃了很多苦。见我跟在他后面,他很生气,总是要赶我。不管他对我如何冷漠,我总是跟在他身后。后来,他就娶了我。”

她虽然说得简单,但其中必定经过许多艰苦。藐姑射看着这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想着她一个从不出门的纤弱女子,跟着一个男人四处流浪,宁肯舍掉舒适生活,也要跟着这个男人,那是怎样的一股深情?想必石清就是被她这份深情给感动了吧。问道:“那你姐姐呢?”她想知道那个嫌贫爱富的女子也能得到丈夫的深情吗?

刘嫣柔脸色黯淡了下来,过了一会,说道:“那人是个轻簿子,姐姐刚嫁过去时感情倒还好,没多久,那人就纳了妾。姐姐一向心高气傲,对小妾动辄打骂,后来那小妾被她打死了,两人吵了一架,那人又纳了小妾,后来姐姐又打了小妾,有一次把那小妾打流产了。没多久,那人又纳了小妾,因为他游手好闲,加上又花天酒地,家道逐渐中落。我爹与我娘常为此事吵嘴,他常怨我娘害了姐姐。两年前回去时,清哥把我爹接过来这边住,说是这样两个老人就不会再吵嘴了。”想起新婚时,他带着她回娘家,极尽排场。当时的姐姐跟姐夫也来了,她看了身边的丈夫与原本是她的丈夫,如今却成了她妹夫的人。当时姐姐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多么可怕,就好像想杀了她,代替她做石清的妻子。但丈夫总是不离她左右,对她体贴入微,看得姐姐想发狂,看得爹爹喜上眉梢。而娘却很怕他,许是当年的事她做得过份,所以她总是不敢跟清哥说话。

说完见藐姑射看着自己,刘嫣柔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说得太多了。”

藐姑射笑着摇了摇头,她没有朋友,难得有一个这么说得来话,她今天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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