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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决裂

乾清宫里,天启恼火地看着方从哲,“这姚宗文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人么,突然跳出来反咬一口?”方从哲只得小心应承,“无非是一些陈年旧事惹出来的恩怨。”天启一听更气了,“既然是假公济私,那干脆把他扫地出门,无组织无纪律,留他作甚?”

方从哲闻言一时语塞,迟疑半晌才说道,“万岁有所不知,姚宗文的老师刘国缙乃是臣的旧友,从者甚多,若是这般撵他走,臣也不好交代。”

天启一撇嘴,“就算不赶他走,至少也得严加训斥一番吧,你得让他长长记性。”

方从哲赶紧下跪,“臣明白。”

十一月十六日,朝廷邸报传到了驻守沈阳的辽东经略熊廷弼手中,熊廷弼看后,转头对贺世贤说:“将军前线死战,廷臣阴使谏奏,我等为之奈何?”贺世贤闻言大为光火,“但使鸾台阁部来边戍,却看几人畏缩,几人惶顾!”

熊廷弼当天就写好了自辩疏,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十一月十八日一早,熊廷弼的自辩疏放到了天启的桌上,熊廷弼在疏中自陈:“辽东久历刀兵,田垄败坏,人心不安,臣修河利水一为养兵,更兼养民,但使辽东民心思定,则攻奴可无后顾之忧。至于逞威,实为营规森严,御下必苛,不苛不足以令出必行。再者蒲河一役,总兵贺世贤接报即死战,斩获虽不及二百,但所差亦不多,盖因野战纷杂,兵好争功,计数总有偏差……”熊廷弼随折子寄来的,还有夹在里面的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的是上缴首级换取军功奖赏的士兵姓名,天启略略一数,大约一百四十多个。天启把这份名单留下,然后将熊廷弼的自辩疏发去了内阁。

十一月十九日朝会,天启再议蒲河之战奖赏,“熊廷弼的自辩疏,朕已细细读过,以为可信。是以,朕拟照章封赏,以百七十级,犒辽东官兵银一万七千两,帛三百四十匹,封百户者如前例。”

天启刚说完,兵科给事中杨涟立刻反对,“万岁,熊廷弼自辩中且说,所获并不如之前捷报中所写的多,为何还要以百七十级犒赏?”

“那依杨卿之见,应当赏多少?”

“至多百四十级,犒银不过一万四千两。”杨涟的语气相当笃定,天启不由得心中疑虑,那份乞赏名单明明在自己手里,为什么杨涟却会对人数判断如此准确?这真的是巧合?

“杨卿怎知斩首不过百四十级?”

“回万岁,依臣计较,百七十级,十去其一,约为百四十之数,故以此计之。”杨涟这话在天启听来完全就是敷衍,170扣掉十分之一那也是150左右,怎么会变成140呢?难道他杨涟不识数?天启心中的怀疑更重了,不过他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太过计较,因为只要保住了熊廷弼,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封赏,那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罢了,便依杨卿之意,着兵部即日发银犒赏边军。”

天启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应该告一段落了,第二天朝会,姚宗文又跳出来咬人了,这一次,他的目标是辽东巡抚,周永春。

“永春受事以来,所失城堡不可胜数,而开元一城,古所称黄龙府也,永春荧听佥壬(小人,奸人),令城中兵马出防村屯,又情深香火,任郑之范贪横莫制,致中溃外乘,名城倾陷。且刘缙之躁妄、李如桢之昏懦,人所知也,而亟称其可用三路丧师士气,新阻正宜引罪警。众力图雪耻,乃盛称太乙流转艮,方外夷之利,此言一宣人皆角羊体,其他舛戾多端,烦言未已,臣不敢以其已行而宽之。”

姚宗文这一跳,犹如黄泥入渠,把整个朝局搅得又荤又臭,天启瞪着方从哲,心里早已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天启为何如此生气?原来这周永春祖籍山东,乃是齐党中人,而且与熊廷弼关系不错,辽东目前局势的相对稳定,便是两人一文一武通力合作的结果。姚宗文一前一后两次弹劾,先奏经略,再奏巡抚,完全就是一副要把辽东彻底搞臭搞烂的架势,私心如此之重,怎能不让天启恨得牙痒痒?

方从哲此时也很恼火,前几天他对姚宗文好说歹说,让他务必以大局为重,不要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谁知道这姚宗文冥顽不灵,今天又拿周永春出来大做文章,方从哲突然有些怀疑,姚宗文到底是谁的人。

“姚大人记性真不错,只是,把两年前的旧账今天翻出来又说一遍,这碗冷饭放的未免也太久了一些。”亓诗教作为齐党领袖,眼见姚宗文要把火烧到自家人头上,自然不能忍,他可不像他的老师,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反唇相讥。

“好饭不怕晚,别看它冷,放灶上热乎热乎,照样能噎死一群人。”

“好啦!”天启实在是被姚宗文搞得不耐烦了,“周永春的事情,神宗当年早已布旨,功过已然昭示天下,何须再议,往后自不必再提。”天启挥挥手,王安随即宣旨退朝。

“老师究竟要忍这姚宗文到几时?”出得太和门,亓诗教赶紧把方从哲拉到一旁,悄声问道,“先是熊廷弼,然后周永春,他一人把楚党、齐党都得罪完了,老师再不逐他,众人当做何想?”

方从哲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以为我不想逐了他?可他那老师刘国缙于浙党中同样羽翼不少,姚宗文几次三番挑衅楚党、齐党,难保没有他老师的授意。我若贸然清理门户,浙党恐自陷内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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