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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狼烟起

“辽左,京师肩背,河东,辽镇腹心,开原又河东根本。欲保辽东则开原必不可弃。敌未破开原时,北关、朝鲜犹足为腹背患。今已破开原,北关不敢不服,遣一介使,朝鲜不敢不从。既无腹背忧,必合东西之势以交攻,然则辽、沈何可守也?乞速遣将士,背刍粮,修器械,毋窘臣用,毋缓臣期,毋中格以沮臣气,毋旁挠以掣臣肘,毋独遗臣以艰危,以致误臣,误辽,兼误国也。”

——《明史》熊廷弼陈辽事疏

十一月初二,驻守广宁的户部右参议王化贞突然传回一封加急奏报,“近日北地大寒,城中非议甚多,或称蒙古妙花、虎墩兔(林丹汗)等部发兵二十万,欲南来劫掠,臣乞万岁速发百万帑金以抚之,一者可缓今冬之急,二来可借其兵攻奴……”

天启收到急报不敢怠慢,立刻召开紧急会议,内阁、兵部、都察院兵科道全部参加。

“王化贞开口就要一百万两银子,这未免也太多了一些。”乾清宫里,天启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纠结。

“万岁,若是蒙古兵破关,南下袭掠辽西而来,那损失的可就不仅仅是百万金了。”兵科给事中杨涟提议道,“臣以为,这钱可以给,但是必要蒙古立约,一者,今后不可再南掠,二者,需出兵四十万助辽事。”

“万岁,臣以为不可!”说话者乃是兵科给事中官应震,“蒙古素来狼子野心,言而无信,朝廷今日给抚银百万,若其明日复要,何予之?此如以地事秦也!”

“万岁,且不论日后如何,现如今的境地是,若朝廷不发这百万抚银,妙花等部二十万兵顷刻便要南下辽西,待其兵至,我等又以何御之?”兵部尚书黄嘉善倒是从另一个角度给天启提了个醒,大明朝现在的兵力主要集中在三个方向,一个是辽东沈阳,主要防御后金努尔哈赤部,一个是江浙福,主要是备倭,再一个是四川,用来镇守西南各路土司。如今蒙古大兵压境,如果从辽西一线突破进来,那么从山海关至锦州的十几座城池很可能都要完蛋,补给线一旦被切断,戍守辽东的数万人马恐怕就要跳海去喂鲨鱼了。

“就依杨涟所言,抚银朝廷可以给,但是蒙古必须立约,不得再南下,且得助我天兵攻奴。”天启思略再三,还是决定花钱买个平安,没办法,萨尔浒一战之后,大明朝在关外的实力急剧缩减,谁都可以来打秋风。

这边蒙古的抚银刚发出去没两天,十一月初七,后金努尔哈赤率兵两万突然进攻蒲河。蒲河本来只是一座小城,其中戍守的官兵不过千余人,又遭后金兵突然袭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坚守两日后即告城破,城中官兵死伤七百余,百姓焚掠无数。辽东经略熊廷弼接到消息后,立刻命令沈阳镇守总兵官贺世贤急出三万兵马救城,但等他赶到的时候后金的大部队已经撤离了,只有一支两千余人的小股部队留下殿后,贺世贤随即与之交战,阵斩一百七十一人,俘十一马,散逃者无数。

熊廷弼将此报发回京师,本以为勉强也算是一封捷报,毕竟杀敌俘虏小二百人呢,而且蒲河城也没丢,只是让努尔哈赤打了草谷。没曾想“捷报”发回去却成了“悲报”。

十一月十三日,辽东战报抵京,户科给事中姚宗文依此参了熊廷弼一本。熊廷弼本是楚党,而姚宗文是浙党,两人原属同一政治派系,然而十多年前,姚宗文因为丁忧的关系,被罢官回乡守孝,守孝期满,他期望重回朝堂,却举荐无门,于是找到了当时的左副都御史熊廷弼,请他为自己谋一个差事,但是熊廷弼自觉刚正,不愿做这等“苟且之事”,于是拒绝了姚宗文,姚宗文由此便怀恨于心。后来姚宗文凭借他的老师督察御史刘国缙的关系,总算是回到了朝廷。刘国缙本来对熊廷弼很有好感,认为他“素有刚正,胸怀广博”,但是后来刘国缙任职兵部主事,在辽东战事上犯了错误,这事被熊廷弼给捅了出去,让刘国缙差点乌纱不保,由此,师徒两人都对熊廷弼心怀怨恨,也不管什么政治立场了,反正就是要搞垮熊廷弼。

十一月十四日朝会,户科给事中姚宗文当庭弹劾熊廷弼:“弼出关业已逾年,漫无定策,蒲河失事,焚掠甚惨,匿不上闻。而贺世贤塘报仅仅斩一级获二马,张皇其词,颂功部院,岂不遗笑蛮夷?荷戈之士徒备畚锸(代指土建之事)挑浚(疏通河道)之役,尚方之剑仅供作威逞志之具。檄诸边以御东虏,竭全宇以供一隅,今年八百万,明年八百万,臣恐财尽民穷,盗贼蜂起,忧不在三韩,而在萧墙之内也!”

姚宗文话说完,最先震惊的不是天启,而是方从哲,作为浙党领袖,三党共主,他万万没想到姚宗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向,攻伐同党,“宗文从未去过辽东,又何以知道经略虚实?”

“臣虽未赞襄辽东军务,然臣之师刘国缙却驻辽二年有余,辽事深浅,悉知如彼。”姚宗文此话一出,方从哲恍然大悟,他早先曾听闻熊廷弼与刘国缙反目之事,如今看来,确实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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