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四年六月二十五日,古桥山北寨。
智广抱着怀内牙牙学语的稚子满腹悲怆,“可是城内缺粮?”
羌人妇女红着眼盯着夏州监军司一干人等沉默不语,就是那群猪狗不如的同袍抢马伤人,党项王族拓跋氏。
智广抱着孩子转身,一脸圣洁,悲天悯人的情怀直扑争论不休的古桥山北寨三方。
“诸位施主,无论结局如何,满城妇孺一定要救!贫僧尚有百余名弟子随军医治伤患,可否容他们在南门外为城内妇孺施粥?”
卫慕名罗一脸的不知所措,“施粥?”
智广皱眉,“不习惯吃米?可是大麦、革豆、青麻子都在军马司手里,贫僧没权利动用马料。”
卫慕名罗、大小部族首领眼冒绿光盯着一帮军司大小官员。
智广就算眼瞎也能看出杀戮将起,连忙补救。
“三万贯可分为三份!”
为时已晚,两百夏州监军血战千余党项部族联军。
智广只得抱着孩子退向校场角落盘坐于地,羌人妇女持刀领着族人护卫在前。
一刻钟后,尘埃落定。
卫慕氏与大小部族首领达成协议,三万贯诸部平分,卫慕氏得围楼和科举名额。
卫慕名罗再三邀请智广一起回平夏军军营,智广坚持以己为质留在校场超度四百亡灵。
平夏军中军大营,卫慕名罗强颜欢笑将来因去果一一讲明,静待发落。
平夏军兑现承诺。
卫慕氏于国有功,伤者补助二十五贯、亡者补助五十贯。
平夏军在大理河延沿岸替卫慕氏建造围楼一座,以八百人入住为限。
卫慕氏年轻才俊可参加陕西路科举。
卫慕名罗为北寨巡检,赏钱三万贯。
自愿离开的北寨老弱妇孺由智广护送至夏州城外。
青壮自愿从军可入西军预备役,立有战功晋为西军,年俸实发十八贯。军前阵亡,家属可得田地二十亩,永免田赋。
余下青壮服劳役四年,一日三餐,年俸五贯,每日劳作量不得低于民夫。
入职西军的青壮家属、十二岁以下、五十岁以上无依无靠的老弱妇孺可继续留住古桥山北寨。
天禧四年六月二十五日,申时中,卫慕名罗返回古桥山北寨。
近百僧医随同前往于南门外设粥厂一座。
五十余口大锅靠着城墙排排而列,锅内的白米不断翻滚,阵阵清香飘进北寨。
申时末,北寨降军青壮先出,每人有半刻钟的时间在南城下用饭,然后入住降营。
韩守英万分疑惑,“入驻降营后再吃饭,会不会更妥当?”
刘惟伊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吃饱后他们才会更加安心,懒动。”
卫慕名罗及北寨各部族大小首分别率领近三千降军入驻降营,而后西军都指挥使郭厮敦、折遇将也入营挑兵,同为羌人更具说服力。
萧尽忠看着鱼贯而出的妇孺老弱唉声叹气,“收三千降军、养五千老弱妇孺,这样打下去陛下会烦不甚烦。”
“没有这些老弱妇孺,降军会替陛下效死?妇孺越多越好,二十多万厢军穷的叮当响,留下几万人娶妻生子为国戍边不好?”
刘惟伊对于女性无一丝偏见,除了上阵搏命,她们不会输给任何人,“十八年后西北遍地皆是汉家儿郎,我大宋岂会在乎党项、吐蕃、回鹘这些塞外胡族?土生土长的他们更加热爱这片热土,抛头颅洒热血何言畏惧!”
黄昏来临前,禁军五百、厢军两千五共计三千人入驻空无一人的古桥山北寨,入选西军的青壮家属紧随其后,最后入驻的是老弱妇孺。
城内城外一切安置好后,卫慕名罗携智广、折遇将也、石元孙逐家逐营探访单身女性,替平夏军未婚男子提亲,仍是一贯礼钱、仍是女挑男。
是夜,刘惟伊犒赏三军、恭贺新人新囍,禁军赏钱一贯、西军八百钱、厢军五百钱。
卫慕名罗在集体婚礼结束后再度求见刘惟伊,欲辞北寨巡检入职西军。
刘惟伊当即允了,预备役以卫慕名罗为指挥使、杨文广为政委,西军参谋作战督导部再遣五十名参谋入职预备役军,担任基层主官或政委。
夜深了,智广终于安置好党项妇孺前来中军大营邀功,已经入睡的韩守英披衣而起前来瞻仰圣僧风采。
监军使主帐方圆一里都能听见刘惟伊咆哮怒吼。
“为什么要节外生枝?为什么自作主张?你比别人金贵?坐不了吊篮?你一个人死不要紧,你会害死古桥山北寨五千老弱妇孺!”
“当时浑身发软,腿都抬不起来!”智广哭丧着脸。
刘惟伊怒气稍微去了一点,“卫慕名罗请你一起回来,为什么不走?”
“几百人死在我眼前,能走的动才行,若是卫慕名罗抬我回来,师叔会不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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