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四年、六月二十五日。
大理河畔、古桥山北寨奇峰罗列,刘惟伊看着眼前的崇山峻岭咬牙切齿。
“不攻了,劝降!”
韩守英、萧尽忠面面相觑,北寨的险峻程度其实在南寨之下,并无伤亡惨重之忧。
“军情如火,恐怕不适合再拖下去。”韩守英眉头紧皱。
萧尽忠点头赞同,“还有绥州未下,夜长梦多啊!”
“换种方式劝降,说不定更快,平夏军保证北寨党项大部卫慕氏全族安全、去留自愿可携财物,以五百人为限。”
刘惟伊语气决绝不容置疑,“我只要半天时间,先将劝降书射进城头,对方有意就谈,若是无意午后攻城也不晚。”
一刻钟后,宋军直接向北寨三面城头射去十余封劝降书,城头并无叫骂声。
刘惟伊以自愿为原则、重赏为激励择降军一名为使者、入寨劝降。
小半个时辰后使者带着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返回中军大营。
“启禀监军使大人,卫慕名罗并没有一口回绝,只是说党项男儿绝不苟且偷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刘惟伊喃喃自语,“是要名?本使就成全你。”
使者再次进入北寨,这次随身携带刘惟伊的亲笔信。
信中言道,四十万宋军对于西北名门卫慕氏品行如此高洁深感敬佩,由此单方誓言,北寨妇孺若不参加守城,战后平夏军会将其全部礼送出长城以北,苟渝此誓,神明是殛。
使者再次全身而退,刘惟伊的眼神越来越亮,再度行书将誓言形成文字录于纸面,并在最后加盖平夏军监军印、韩守英将印、党项龙州监军印、党项洪州监军印,以绝北寨侥幸之心。
使者第三次奔赴北寨,一身袈裟法相庄严的智广随行。
刘惟伊给智广加了数个头衔,大宋太子东宫佛教经义讲师、宋辽佛教交流协会主席、现任相国寺监寺、下任相国寺住持方丈、总知陕西路、平夏军、西军祭祀。
韩守英、萧尽忠共同见证了一代佛教圣僧的崛起,刘惟伊拳脚相交下,智广哭过、喊过、求饶过诸般无效后终于认命,顶着血红的双瞳、惨白的脸庞慷慨赴死。
刘惟伊明知智广此去无性命之忧,目送他离去之时眼角仍然有晶莹闪烁。
智广满脸幽怨再三回首,目睹刘惟伊眼角的一滴晶莹剔透后,立即变的义无反顾。
北寨南城门前,智广摇头拒绝党项守军的吊篮,在使者一脸你坑队友的懵逼表情下,盘坐于城下双眼紧闭默默梵唱大悲咒。
近一个月的刀光剑影、尸山血海在智广脑海心中慢慢浮现,大悲咒之声渐渐洪亮,劝降使者首先匍匐在地,久久不见起身。
一坚城、一孤僧,就这样面面相对,天地间再无任何杂音,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智广身上,生出一种令人无言的悲壮。
“智广要是被一箭射死就太可惜了。”
韩守英一脸的不可置信,智广的惨叫求饶声还回荡在他耳边,此时北寨城下的孤单背影神圣不可侵犯,这是打出了佛法无边?
刘惟伊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破口大骂。
“死秃驴,按部就班不好?非要节外生枝!本来十拿九稳的事,谁要是射一箭,想谈也谈不了!”
最坏的设想没有出现,北寨南门缓缓打开,将智广迎了进去。
“这就成了?”萧尽忠匪夷所思的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韩守英点头说道,“就算不成,以北寨夏军的士气也守不了城,锐气已泄无力回天。可以拔营东进了争取打一个时间差,一举拿下绥州。”
刘惟伊略显迟疑,“虎翼水军、神卫水军未入无定河,绥州夏军若是流窜到石州,战事就算蔓延到河东路了。”
韩守英自信心爆棚,已有生擒李德明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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