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过分炎热的仲夏,我一度怀疑,太阳把他储存了好几亿年的热量要在这个夏天释放出来,可是那一刻,我扶起小六的那一刻,他的手是那么的凉,凉的我止不住悲伤,额头的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顺着脸颊顺着下巴,顺着鬓角,可是他的心却那么的苍凉,谁也不知道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男孩,在这一刻心碎的是多么的彻底,春风路上的热风吹来,我和小六看着阿九帮着江凡擦拭着嘴角,温柔的,细心的,体贴的,忧虑的,生气的。我看着江凡深情的凝视着阿九,那一刻的我和小六像是他们世界多出来的两个人。
我知道小六以为江凡欺负了阿九,阿九他那多事的后妈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阿九的那神奇的老爸又乱询问我们一通,刚好就看见江凡拿着阿九的包从医院出来,我们想不多想都难。
但谁又理解我们的委屈,我们的牵挂,我们的担忧,我们的语言,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做什么都没用。也什么都不用做。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
“江凡,你怎么还在这啊,你是多想让青毛他们砍死你”。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我们被身后的声音打断。
“伟阳,你帮我送思妍回家,我自己去解决”江凡对那个男生说。
我在小六耳边轻声说我们回去吧。小六固执的立在原地,没有走。仿佛在等阿九的解释。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等着被他砍死。留下力气逃命先,我说哥们你就别再儿女情长,都什么时候了”。
江凡看了看我和小六说“你就别管了,送他们先回家吧”。
“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你不知道青龙是干什么的吗,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干的,你也没必要背那黑锅”。
那个叫季伟阳的男生刚说完话,一群人黑丫丫一片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吓得不行,对方人很多,有的扛着钢管,有的拎着砍刀..比古惑仔还古惑仔。
“你就是江凡?”为首的彪头大汉轻蔑的问道。
“你不就要找我吗,这不是说话的地咱找个地方说。先让我的朋友走”。江凡说
“你也配跟我说话”。为首的大汉说。
“姚姗姗是我睡的,跟他们都无关,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季伟阳站在江凡前面说。
“你又是哪根葱。哪冒出来只王八”。他刚说完,他身后的人就跟着哈哈大笑。
“我是你爷爷,你个孙子”。季伟阳一拳挥到那胖子的脸上。
“快带他们走,不用管我”。季伟阳朝江凡喊。
一场恶站,开始了,逃的逃,打的打,我想那天我一定是神经太虚弱。小六去拉阿九,江凡跑过来拉住定在原地的我,我发现我根本就动不了了。
江凡朝我吼道那么用力“张小天,你犯什么傻”。
我就是走不了,江凡拖住我就跑,我看着那只拽着我的手臂,那么用力,我像是被施了魔咒般一直看着他拉住我的手臂。
那一刻他哪怕带我去地狱,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跟他去。
我知道他不过是拉错了手,又不忍心放开,我知道他不过是拉错了了手,仅此而已,他以为那个一直在他身后站着的女孩是阿九,他应该也没想到,会是我。是那个一直只会眺望他背影的我,是那个只敢眺望他背影的我,是那个只能眺望他背影的我。一切只不过因为,我和阿九穿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白裙子。因为那天我为了去参加裴靳城的生日宴会第一次穿了一件白裙子。第一次披着头发。丑小鸭不过就是丑小鸭,再怎么努力还是丑小鸭。我不是第一只也不会是最后一只。
我们奔跑在春风路上,硕大的梧桐叶遮住细细碎碎的灯光,我在他背后,那么用力的追赶他的脚步,那么用力的想记住这不真实的幸福感,那么卑微,那么不舍。原来真的喜欢,是那么难以割舍。风吹过我的耳边,我的脸颊,我的裙角。那个穿着白衬衫的俊朗男孩就在我的前面,可是我要怎么才能与他齐步。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机会与他齐步。
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爱人,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不会对他们说对不起。我更不会让他们对我说我恨你。我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奔跑,仿佛世界什么都没有,仿佛这也不是一条巷子,仿佛是平原,是星空。又仿佛是芦苇荡,那么多的萤火虫,悄无声息的自地面升起。
我们终究没跑出去,被一些人堵在巷子里。
两方人马都累得气喘吁吁。江凡握紧我的手看着前无出路后无救路。我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你以为你跑得了吗,今天不废了你,老子就不在道上混了”。黄毛愤然的说。
“给我带出来”黄毛朝他身后喊道。
接着我便看到阿九被带出来。
“江凡,不要管我,快走”。阿九惊恐的朝我们喊道。
江凡徒然的松开了我的手,连着我的心也重重的被摔在地上,我知道那个很美的梦,现在该醒了。
“放了她”。江凡撕心的朝着对方吼道。
抓住阿九的那些人时不时的在阿九身上猥亵着,看着我恶心的想吐。
江凡冲过去捉住那人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我警告,你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
那人一脸歼逞的笑“呦,这就受不了了,你睡姚姗姗的时候,不是挺爽啊。现在轮到你女人被我玩了。这么紧张干什么,不就是玩玩。就像你玩要姗姗一样,这样多带感”。
“玩你妈,你要感动她一根手指,我就割了你的命根子。我的确看到了那把明晃晃的刀子透出锋利的光。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喊着“我才是他女朋友,放了那个女孩”。
阿九震惊的看着我,瞬间,也只是瞬间所有的目光的都看着我。我扬起自己卑微的头颅,用最直接的方式,最卑微的姿态想要保护我最爱的他们。我忘记的了害怕,忘记了紧张,忘记了恐惧。春风街的十里巷中有个女孩什么都没有,可仍旧想要保护自己最爱的朋友,爱人。
“呦,又出来一个不怕死的。你小子,眼福不浅呀,说说,谁才是你女朋友,我们可不想玩错人”。
江凡回头看了我一眼,只一眼“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会放了另一个”。问道。
那大哥大超有气场的跟他那一杆兄弟默契一笑,说“可以”。
我知道此刻他在和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们没有权利放弃。
江凡松开那胖子的领子朝我走来,再次牵起我的手说“她是”。
那胖子很守信用的松开了阿九。这一刻,即使他选择我和他赴死我依旧愿意,依旧不会责怪,但我知道他喜欢的是阿九,他的女朋友只有阿九,因为他拉住我的手后那句她才是我女朋友是面向阿九说的。我总是那么不长记性,轻易就沦陷在一个人的深情中,即使主角不是我配角不是,甚至群众演员也不会是我,可我依旧死性不改的看着他为另一个人犯傻,我再为他犯傻。
江凡附到我的耳边说“小天猪,对不起”。
我抬起头,笑的那样安稳的说“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你为了你爱的人,我只不过也是为了我爱的人。
只是这样而已。
我们谁也不欠谁。所以没有对不起,所以没有没关系。
江凡的最后一句话是“相信我”。可是那一刻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是的,这伤害是我心甘情愿。并且甘之如饴。
人群中乱成一团,不知道谁从外面打进来,江凡丢了把刀给我,喊道“小心点”。然后冲进了打斗的队伍。
相信你,我怎么能相信你,我不是阿九我怎么能相信你。可是我多想像阿九一样,一样美好。一样躲在你的身后。可我总离那个地方差几步,怎么都赶不上的几步。
“张小天,你发什么呆呢。你还想不想活了。你个白痴”。对我说这句话的是季伟阳,于我在以后的很多日子里相依相伴的好哥们。
那根棍子在距离他还有几公分的距离我转身抱住他一米七的身高。我只是条件反射的做了那个动作。
“啊”。我没有倒下,只是站不稳,整个天地在我视线里晕眩,我靠,他大爷的,哪个不长眼的神经病竟敢对老子下手,看老子不废了你丫的。我心里骂着。吼着。
“张小天,别倒下,醒醒”。接住我的是裴靳城。我这才想起来今天说好要给他过生日。可是真的对不起了。我现在这么狼狈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老子丢不起那个人。我忽然想起我今天穿着一身白裙,真不适合说这种话。
就在我胡思烂想之际,裴靳城背后的小人正准备踹他,我又特别英勇的扑上去护住他。我亲爱同桌,你不用感动,本来打算送你的钢笔,也被我不长心的给弄丢了。这莫名其妙的一脚就当是送你生日礼物。
也不知道哪个孙子踹的,妈的,我痛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迟早老子弄死你呀。
我用仅存的意识对我那不知道怜香惜玉一个劲打我脸的同桌说了句“生日快乐”。
谁知道他放下我后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和那群人打成一团。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打了鸡血,他是被惹毛了。我又自作多情了一把。
我看见那个叫季伟阳的男生看着我,我看见我那可爱的同桌把我背在背上,我看见他为我挨着棍子,一下又一下。
我突然觉得我以前真是瞎了狗眼,原来人裴靳城也是铁铮铮的汉子,偏偏被我看成了一闺秀,
还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闺秀。活该我一直被他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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