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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血水粉花

<content><h1>第12章 血水粉花</h1>

“你怕什么?”司同问。

陶澄尘推开瓦房的门之前,他们在里面大约待了十几分钟。一切动静停止后,陶澄尘推开了门,树杈后参差不齐的阳光射下来,扬在司同的脸上。

“你怕什么呢?”司同再次问。望着倒地的木门,望着那条安静的胡同。他对那条胡同产生了畏惧,那里头应该藏匿着大型怪物,恐怖的蜘蛛一类,那股恶臭既是它发出来的。他这样想着,觉得身处在一个极其不安全和诡异的地方,内心开始瑟缩了。

“你不怕吗?”陶澄尘问。他鲜少愿意回答司同的问题,这次是例外。他扶正木门,娴熟地插进门的荷叶上,阖上木门。一切恍如没有发生。

“我?”司同说,“怕又有什么用?我的确怕,被吓的心里发毛,即便我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可恐惧已经在我心底蔓延了。”

陶澄尘近乎用轻蔑的眼神看向司同,甚至带着嘲弄。他没有说话,但是司同想到了陶澄尘的想法,于是他说:“你一定在想:你都怕成这样,竟然还有脸来问我吗?是这样吧?我只是觉得我们不一样,你和孙大姑子是一类人,在我眼里,你们和鬼神接触是胆大并且能力脱俗的。”

司同盯着陶澄尘,陶澄尘的目光死水一样,他表现出了愁闷的神情,微微地嗟叹着。

“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同说。他趁着陶澄尘愿意和他沟通,想了解清楚一些事情。

陶澄尘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司同已经习惯了,只是刚刚连他也那样震惊而慌张,实在令司同觉得吃惊极了。因此他大胆地又问出了这件事。

“你觉得世界是什么样的?”陶澄尘语调很轻地说。他想看清天空飘着的狭长的铅灰色的云,可伞檐阻碍着他的视线,他向后退,直至退到墙边,也没看清那块云的全貌。他又眯着眼去瞧太阳,静止的动作持续了好一阵,像个雕塑一样。

可他却不停地说着话,他的语气沮丧,神情落寞,每一个字都轻轻的,柔柔的,像棉花,像云朵。他说:“云真漂亮,太阳也漂亮,你听,天上有哗啦啦的水声,它可真干净……”

司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苍穹空荡无物,瓦蓝瓦蓝的天似大幕一样,可是既没有云,也没有水。

“你说话跟诗一样美。”司同说。

“我不会写诗。”陶澄尘说。他望着那株缀满花朵,五彩缤纷,鲜艳欲滴的辛夷花树,说,“它又丑又臭,把我的院子熏得臭气冲天。”

那天陶澄尘喝醉了一样,说着司同听不懂的胡话,他撑着伞在院子中走来走去,拿起竹竿朝辛夷花树捶打,他一面恶狠狠地打着,一面咒骂着“恶心”一类的话,漫天的花雨落下,铺满院子,粉色的地面如同梦幻一样。

司同看怔了,既为眼前的一幕落花而感到震撼,又为了陶澄尘的失态而诧异。

陶澄尘住手了,他将竹竿扔进厚实的落花中,缓缓走向司同,花瓣儿在他的脚跟后扬飞。

“你怕死吗?”他说。

“我,我……”司同望着陶澄尘的眼睛。他想撒谎壮胆,可陶澄尘的眼脱离了肉质极限,失去了水分光泽,变得如玉石质地,冰冷干硬,绝无戏言,眼窄如刀,眼神不善。

“我今晚能活吗?”司同说。

陶澄尘犹疑地点了头,他的声音像是潺潺的溪水般清脆:“能活。”他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月光照耀河面时产生的光芒。

司同咽了口水,他感到精神上的警觉因这句话而变得轻松,他想一旦今天的事情结束,他就跑回上洼,和姥娘搬家,彻底离这些鬼魅的事远远的。

那天陶澄尘把瓦房的两扇窗户大敞四开,不停地糊着纸人儿,风从南窗吹进,北窗吹出,刮得纸人儿哗哗地响。阳光驱散了瓦房中浓重的潮湿和异味。司同坐在门槛上,时而望陶澄尘,时而望那株花树。

一直到太阳落山前,天边闪耀着红光,陶澄尘才起身,收拾好浆糊桶,把糊好的两个纸人儿放好。

司同这次清楚地看见纸人儿的断指处淌下的血,那一滴血璀璨如雪般闪亮,他心里一凛,装作没有看见。看着陶澄尘端着一只青碗,司同的目光没有再离开。

他用毛笔蘸碗内的血,血从案子上那口坛子中倒出,浓稠如蚯蚓。毛笔尖在纸人儿额头上扭一个红点,他划了二十几个纸人。

碗内最后的污血,他洒进厚重的落花中,花儿既掀飞落下,不见红绸。

作完这些后,他又取出了巧克力,嘎嘣嘎嘣地嚼着,他站在树下作这些事,照旧撑伞。

司同一直认为,陶澄尘看上去像一只清代瓷瓶。

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后,司同跟随陶澄尘走进了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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