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难道给我的?”
嫘祖给她穿上,梳洗打扮的干干净净,又给她的头上插了一朵山花。喜盈盈地携着,送到轩辕的房间里:“你的新娘子来了。”
轩辕问:“怎么一回事?”
嫘祖说:“嫫母崇拜你,我一直没有给她准备好一套新衣裳,现在有了。我把她嫁给你,你喜欢吗?”
花枝招展的嫫母喜盈盈地,拎起衣裳跳跃着:“轩辕首领,好看吗?”
“好看。”
“怎么好看?”
“色彩斑斓。”
“我问的不是衣裳,是问你,我好看不好看。”
轩辕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嫫母继续说:“我为了你们两个部落不要战争,化干戈为玉帛,是为仁;以身相许是为义;嫘祖允婚,有媒在先是为礼;水浇旱谷是为智;违反家族规矩,向他们发誓嫁给你就嫁给你,是为信。仁义礼智信五德具备,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轩辕连说:“喜欢!喜欢!”
唐代《琱玉集?丑人篇》说嫫母:“额如纺锤,塌鼻紧蹙,体肥如箱,貌黑似漆”,是“黄帝时极丑女也。”
因为方相不同意,嫫母和轩辕一直没有举行氏族婚礼。史料记载,轩辕黄帝四妻,共有子二十五人。嫘祖之子一个叫玄嚣,一个叫昌意,嫫母之子叫苍林。
虽然没有家族婚礼,轩辕氏还是为他们举办了一个歌舞晚会,由嫘祖主持。河东载歌载舞鼓乐齐鸣,惊动了河西,偷窥的人传扬着,有的羡慕有的诅咒。方相勃然大怒:“这个嫫母背叛家族,违反族规,必须给以严厉的处罚。要不都像她这样,以后还怎么治理,家族还不乱了套。”
方弼说:“现在那边正在举行结婚仪式,我去把嫫母抓回来打死,叫他们的婚礼办不成。”
葛天说:“她仗恃轩辕保护,才敢于无视家规。要杀嫫母,须得先杀了轩辕氏。”
有易不以为然:“葛天,你不要把自己的胡须认为是智慧。嫫母并没有做损害家族利益的事,她知道轩辕氏的强大,嫁给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我有易氏感谢她!”
葛天就不吱声了。
方弼不服气:“谁需要她来保护了?我就不怕轩辕,难道他三头六臂。一样是人,一样的一枪一个窟窿。”
三个人意见一致,又开始准备打。葛天见有易无动于衷的样子,就问:“难道你也学嫫母,想投靠轩辕?”
有易不回答葛天的话,看方弼拿枪正要出门,就说:“方弼,你是想和轩辕打仗吧?我告诉你,如果你这时走出门外,对方不和你靠近,就站在河那一边,管叫你一身的窟窿。”
方弼听不懂:“什么意思?不需要面对面动刀动枪,我就会死?葛天,你不是说他们没有魔法。”
葛天说:“你听有易在这里说胡话,吓唬你呢。天下哪有这样的事?他和嫫母一样,神化轩辕。”
“葛天,轩辕神不神,让我来告诉你。他发明了一种兵器叫弓箭,能够远距离射击。逐兽时,不要陷阱不要围猎,远远地对准奔跑中的虎豹豺狼,一箭就死。就是天上飞的鸟,在人看来那是可望不可即,可是弓箭可以指哪打哪。我没见过他们射人,不代表他们不射人。请问方弼首领,你的皮肉是不是比黑熊的皮肉还结实,你的两条腿是不是比兔子的四条腿跑得更快?”
三个人目瞪口呆:“有这回事?”
有易不屑地:“知己知彼,你连对方有什么兵器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要打人家,这不自欺欺人嘛!”
这样一来,几个人就害怕,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方相叹了一口气:“罢了,忍着吧,这个轩辕,的确不是一个凡人。就说这婚姻吧,历来氏族对婚,他就敢于让满天下的男女自由恋爱,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就不理睬嫫母嫁轩辕的事,嫫母依旧来来回回河东河西的走动。只是女人们喜欢向她打听河东的一切,嫫母说了,她们似信非信。有人摇着头:“怎么可能,谷都是天生的。”嫫母指着河东满地的猪羊:“那可不是天生的吧?”
有年轻人想随嫫母过河,方相说:“没看见那边有人拿枪巡逻,去了就会被杀死。”
方弼说:“谁敢过去就活埋。”
人问:“那嫫母怎么能去?”
方相就装耳聋。
涿鹿原,就这样居住着两种不同生活方式的人。以涿水河为分界,河东是轩辕氏的住地,广袤的原野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农田。地上一片茂盛的五谷,平平展展,如同铺开了一片蓝色的海洋。河西依旧是过去那样的荒野,草蔓丛生。轩辕喜欢自己的土地,喜欢听那劳动人的号声,和丰收的歌唱,他经常去田野上看一棵棵青苗,或者是成熟的谷穗。
嫫母过来了,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神农氏。”
嫫母借题发挥:“是啊,因为神农氏最早发现五谷可以移植,启迪了你发明耕种。经过一季又一季的实践,证明了谷能够种植生长,不再限于仅仅是试验。圣人所为,不是自己的丰衣足食,而是为了普天之下。”
“你想说什么?”
“教化人心,让所有人都刀耕火种。”
方相氏一次次要与轩辕战争,轩辕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他不会不知道。那么,轩辕是怎么想的呢,对方相氏会采取什么措施,嫫母不知道。比人数,方相氏强,比综合力,方相氏完全不是轩辕的对手。但是,方相氏又自不量力,这是她最可怕的,教化人心当然包括教化方相氏,所以说了以上的话。
轩辕知道她的意思,也话中有话:“你就是我们家的圣人。”
嫫母长舒一口气,她听懂了,轩辕是让她去教化。这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表明了他没有打方相的意思,她领会了这个男人的胸怀,为自己能嫁给这个男人而自豪。
有易这一天采集回来,一个人静静走到涿水河边,无限向往地向河东遥望。看对岸一片金黄的谷子,正迎风招展,好像在跟自己打招呼。还有一种红红的谷,他不认得,在自己的想象中,那就是一种丰衣足食。还有那一地的牛羊马鹿,和人们身上飘飘洒洒花花绿绿的衣裳,自己突然就想哭。
东岸站着嫫母:“有易首领,你哭什么呀?”
“眼前这一片一片的谷,是地里冒出来的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就是一个大谷仓呀!出去采集一天,累得四肢无力,一双皮靴磨烂了底,背篓里就采了这么几根麦穗。哦,远远望去那一片红红的谷,红得像火一样,你们把它叫做红高粱吗?”
“那你为什么不来学习轩辕种谷?”
“我害怕。”
“怕什么?我在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我害怕我所看到的一切,种谷、畜牧、养蚕、织布、修道路建新屋。这一切,是葛天所说的魔法吗?”
“轩辕是天生圣人,他降临到涿鹿这块土地上,不是我们部落的灾难和敌人,而是我们的荣幸。我多次说过,你们应该主动结盟,以他为首,做他的子民。告诉你有易,你记住,与轩辕为敌就是自掘坟墓。”
说完就走了。
有易回去说:“河东的谷或者真是种植的,嫫母还能骗我们吗。看那一片谷我就眼红,百爪挠心,是不是也去学学?”
方相也是一根筋:“什么种谷,他们没来之前,那块地上就长谷。那都是轩辕氏骗人的鬼话,还说来借水喝,喝了水怎么不走?”他老记得这件事。
葛天依旧捻着胡子:“他想让我们去学什么种谷,就是让我们承认他对领地的占有,这叫反客为主。”
有易不理葛天,继续说:“本来有河东一块谷地,还够我们几家吃,最近西边又有人来和我们抢,谷越来越不够吃。你们看看,快到收获的季节了,河东一片成熟的谷,硕果累累。我们还要东一头西一头乱找,甚至还要跟人打仗。我说,倘若真的种谷长谷,还是吃饱肚子的事大。”
三个人嘴上不服,心里也都矛盾。方弼说:“你说到河东地,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不管它是不是种植,地里长的谷当然也就是我们的。我的谷地我是主,我有权利吃,我有权利占。”
说了就走。
方相说:“你要过河去?不行,他们真的有弓箭,去了会射死你的。”
大鸿奉了轩辕的命令,一直坚持着巡逻。好长时间了,除了嫫母,其它没有一个人从河上来去,他也就疏忽。这一天,嘴里吹着口哨,优哉游哉刚走到河边,听到对岸有人唱歌,歌声像百灵鸟一样悦耳动听。走过去看到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喂,小丫头,你唱的是《南山有鸟》吧,真好听。你是谁呀?”
少女笑了:“我是方弼家的,我叫方雷氏。你说,我唱的有没有伶伦唱的好听?”
“你也知道伶伦?”
“当然,我们这里的女人对她可崇拜啦,你们那里唱歌的时候,我们都在河这一边听。唉,就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一副忧郁的模样。
大鸿说:“你想过来吗?”
“我为什么要过去,是你喜欢我了吗?我就这一套衣裳,被水湿了穿在身上怪难受的。”
“你过来,我把身上的衣给你。”
“是吗?你们的衣裳太好看了,飘飘洒洒,又花花绿绿。那我趟水过去啦!过去以后,你会给我一件这样的衣裳,是不是呀?”
“那当然!”
方雷氏就趟着河水过来,大鸿把上衣脱下,给她穿上:“裳不脱了,给了你,我就会光屁股。”
方雷氏穿上一件紫红色的丝织衣,太大,几乎盖到她的膝盖。但红妆素裹,越发显得她的美丽,大鸿就赤膊和她说话:“真的有点喜欢你,不过,你太小了。”
方雷氏说:“我不会嫁给你的。”大鸿问为什么,她说:“我要嫁就嫁给轩辕,他是大英雄。”
大鸿嗤之以鼻:“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知道崇拜大英雄。”
“怎么了,方相家的嫫母不是这样吗?”
“轩辕才不会要你呢,他已经有两个女人了。”
“我等!”
大鸿说:“我记着呢,看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突然问:“你怎么敢过河来,他们同意吗?”
“我看方弼首领过来了,要不,还不敢。”
大鸿就认真了:“什么,你说方弼已经过河?”刚巧这时候听到了高粱地里一种奇怪的叫喊声,说:“不和你说话了,去看看是不是他进了我们的谷地。”
“进你们的谷地怎么了?”
“那是我们的骄傲,不容许践踏!”
方弼这时候正在轩辕氏的谷地里探头探脑,跟随他过河来的还有几个人。在这里,他们看到了许多种类的谷,特别是那种通红通红的红高粱,迎风摇晃着丰硕的穗头。大家少见多怪,有人抱着它哇哇大叫,有人大口大口的生吃着高粱米。这时大鸿来了,他一声口哨,四面八方来了许多正在地里劳动的人。方弼过河来就是为了赌一口气,没有带兵器,按照规矩,大鸿不能打。就把他们当着俘虏,送到轩辕那里。
轩辕说:“我讨嫌有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你还是第一个。”叫大鸿:“把这些人给我砍了,让方相看一看,我是不是怕他。”
大鸿说:“好咧,一直想报这个仇呢。”
方弼是一个硬汉子:“我不怕你,要杀就杀。你就是杀了我,这一块土地也是我们的。”
嫫母过来了:“我说,让人学习种植,把刀耕火种传播四方,是轩辕氏造福天下之目的。对于学习耕种的人,我们应当教给他们,而不是伤害。”
其他人没有方弼那样不怕死,忙说:“是,是,我们就是来学习种谷的。”
还有一个人感慨道:“什么叫种谷,听都没听说过,一直想来看看,今天终于看到了。”从怀里掏出一穗高粱。“火一样红,我看到了,死了也值。”
轩辕听了不仅感动,叫大鸿:“让他们回去吧。”又对那一个人说:“这里每一块土地上的谷,你都可以采集。”
那人受宠若惊,满心高兴,但看着方弼的脸色,又不敢说。
待方弼等人走了,嫘祖和嫫母开玩笑:“你们两个真是好夫妻呀,夫唱妇随,一唱一和的。”
嫫母叹了一口气:“轩辕一直视方相氏为心腹大患,甚至也想杀了他们,但是,他不希望战争。我呢,希望这两个部落化干戈为玉帛,就是还需要费一点时间的。”
“轩辕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他去牛河梁时,女魃首领热情欢迎。而来到逐鹿,方弼拿枪顶着他,伤了自尊心。且方相氏亡我之心不死,一直视我们为敌。”
“这一块土地方相氏最先占有,按照规则就是他们的,想要夺回自己的领地,可以理解。过去人们不知道耕种,只知道抢谷地,现在发明了耕种,不管在哪一块土地上,人都可以生存。这个,方相他们不懂,或者说还是不服,需要耐心教化。”
方雷氏回去告诉方弼等被抓的事情,方相急了:“这个方弼,叫他不去偏要去。好个轩辕,终于暴露了杀人略地的嘴脸。快,叫起人来,打过河东去。”
葛天胡子也顾不上扯,大叫:“吹牛角,拿刀枪,男女老少全出动啦,和轩辕氏开战。”
无数支号角吹响,田野里远远近近男人们都拿起了刀枪,方相带领着朝河边拥来。走过有易氏住地,见他们的人一动不动。这个家族是部落人数最多,人多势众古来如此,特别是战争。方相问:“有易,你什么意思?”
有易说:“你是想去救方弼的吧?那么我问你,你是想要他死,还是要他活?”
“当然要他活。告诉你,方弼已经被轩辕抓了,这时恐怕头已经被砍掉。”
葛天见有易的话说得蹊跷,就问:“你想要说什么?”
有易说:“你们如果想要战争,我说过,和轩辕氏不能打,不该打,也打不赢。如果是为了救人,那你们就低估轩辕了,他不会杀方弼的。”
方相说:“我不信,方弼曾经拿枪顶在轩辕的脑袋上,他会不报这个仇?”
“你们过了河,方弼就会死。不过河,他不会死。”
“我不能拿方弼的命和你赌,你家族不去,我也要去。”
方相说了就走,几个氏族风风火火喊杀过去。有易说:“我虽然不希望和轩辕氏战争,但还会和自己的部落生死相依,同舟共济。”也和家族跟在后面去。
到了涿水河西岸,已经有人开始涉渡。有易再劝道:“嫫母已和轩辕结婚,是人家的女人,她能杀方弼吗?过了河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且再也没有了缓和的余地。大首领,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方相犹豫了,就停下来不走:“是啊,打起仗来嫫母怎么办,她一定会被轩辕杀死。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叫那些过河的人:“不准上岸。我知道,你一个个心里,不是想着怎么去打仗,就是想去看人家的谷。”
就在这时,看见方弼他们回来了。
大鸿看见方相氏的人打到河边,就去报告轩辕。路上碰见小伊耆,两个人意气相投,一起摩拳擦掌要打方相。轩辕说:“他们是为方弼来的,我们现在的首要事务是发展农耕,非不得已,不要兴起刀兵。”同时对大鸿补充了一句:“但以河为界,谁敢越河来战争的就坚决消灭,来看谷采谷的热烈欢迎。”
有乔和褒也说:“兵凶战危,两败俱伤,得饶人处且饶人。再说,这里本来就是他们最先居住的,我们来了,人家就少了一块采谷地。算了吧!”
看几个首领息事宁人的态度,嫫母很感激:“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方相他们臣服轩辕氏。”
大鸿这时突然想起那个会唱歌的女孩方雷氏,再跑到河边,人已经不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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