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场内一片喧腾, 上一所学校还未完成体测，午门中学提前抵达的同学正围在场边做准备活动。这生龙活虎的场面冲淡了南州重逢陆婷婷所带来的心理冲击。头顶阳光明媚灿烂, 她揉着胸口感觉呼吸又顺畅了。

“南州刚才那是谁啊？”冯佳雪问。

“唔……原来一小学的。”南州简单作答。

王雅洁回过头来笑, 意指陆婷婷：“她原来学习很好吗？怎么那么胖啊！二十八中学习压力大, 她应该变瘦才对。”

大姐，闭上你的嘴好吗！

今天为了拼出好成绩, 许多同学都穿了利于奔跑跳跃的短裤。南州也不例外，只是裤子没有那么短, 裤边儿稍稍高于膝盖。她小腿长, 弧度纤细优美无赘肉。这样的裤子正好可以突出优点同时不显得暴露。

女厕所在外场，南州顺着林荫道往赛场内走时, 在小卖部门口碰到了刚换完运动服的李萧白, 少年一身黑色nike，站在初夏明媚的阳光里从头到脚飒飒的帅。他正和几个同学一边喝红牛一边布置1000米战术, 什么谁领跑啊, 后面的人怎么跟，到了几百米开始加速冲刺之类。南州不想打搅他，可快走到身边时，李萧白忽然回过头, 目光准确无误落到她脸上。

南州脸色自然, 笑着挥挥手：“hi~”

李萧白：“……”

自从体检那事出来后，李萧白确实别扭了几天，不过后来看南州也没什么异样，想既然人家姑娘不在乎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就别害羞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该咋样咋样。可也不知怎么，每次心里想得好好的，但一碰到南州，之前想说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下就是。刚才他看到南州去卫生间了，琢磨站在这里等她出来然后说几句鼓励。结果看见本尊，大脑又跟浆糊似的一片空白。

说话啊李萧白！

“你们班几点开始？”南州不知道外表镇定的李萧白此刻内心正战况激烈，笑眯眯地问。

李萧白深吸气，语言功能重新启动：“快了吧，一会儿听老师通知。好像是几个班男生一起测试。”目光瞥到别处，然后又挪回来，不易察觉地慢慢往一直落到那双漂亮的小腿上。很小声地询问：“穿短裤不冷吗？”

“不冷。”南州笑着摇摇头，手拽拽裤子边儿。这是上周和妈妈从以纯买来的，款式休闲，带一点弹力。

“嗯……挺好看。”李萧白说。

南州啊一声，“裤子吗？”

李萧白脸红，磕巴了：“对，对，嗯……裤，裤子。”

裤子，还有穿裤子的人，都挺好看……

下午两点体测正式开始。因为学生多，负责监考的老师把午门中学九个班分成了两组。实验班一组先去考引体向上和仰卧起坐，剩下普通四个班先去考立定跳远。这个项目男生女生都要考，老师让男生们先来，考完后赶紧去做引体向上。

南州和一帮女生排队站在后面，小声交流一会儿跑800米的战略。

“先不要跑太快保存体力留在最后100米冲刺。”

“可跑到最后也没什么力气冲刺了吧？”

“其实最困难的是400米到600米那段，只要咬牙挺过这一关，后面两百米就好办了。”

正聊着，冯佳雪偷偷拽拽南州衣袖，下巴向沙坑那儿一挑，南州侧头望过去，瞅见段小然已经站在了起跳点，后面站的是洛雨。他嘻嘻哈哈抬起左脚，做出要踹段小然屁股的样子，身后的男生们跟着一起学，段小然回头骂了他一句，然后监考老师指着他们喊：“别闹了，赶紧考，就你们学校人多。”

立定跳远男生2.34拿10分，女生是1.95。段小然和洛雨都是一次过关，没辜负自己这两条大长腿。引体向上在体育场另一侧，哥俩勾肩搭背往那边走，看见站在队尾的正做热身的南州和冯佳雪，段小然跑过去透露“秘密”：“别做了，小心扭到脚。今儿的考试不正规，只要不是特差都能拿满分。”

“真的吗？”冯佳雪不信。

“我还能骗你啊！一会儿跳的时候就知道了，你们女生满分那条线也就一米八。”

一米八有点夸张了，南州依稀记得上一世自己脚后跟是卡着满分线跳过来的。按照平时成绩，怎么也得1.85以上。

不过今天监考确实不严，王北康那个最多只能跳到1.7米的大胖子都拿了9分呢。

“看见了吧。”段小然拍拍冯佳雪脑袋，安慰道：“不要紧张，你还能比王北康笨啊。”

冯佳雪舒口气，但心跳却比刚才更快了，被他拍过的地方像是着起了火。这时场边两位监考老师招呼做完立定跳远的男生赶紧去另一边测引体向上，洛雨都转过身去了，忽然又转回来，视线像雷达一样从南州脚踝一直扫到她腰际，然后又扫回去。再抬起头时，眼睛微微眯着，不甚高兴的样子，问她：“这裤子哪来的？”

南州觉得好笑，“当然是买的啊，还能从垃圾站捡来？”拽拽裤子边儿，原地转一圈：“好看吗？”

这就有点自取其辱了。

洛雨哼一声，垂眸又看一眼在那双阳光中闪闪发亮的小腿，不高兴又增加一分：“这么丑的裤子你也敢买，还敢穿出来，胆子不小啊。”

“哪里丑了？是你眼光有问题，刚才还有人说好看。”南州不服气地反驳道。

“好看？谁说的？”洛雨冷冷地挑眉。

南州才不会说是李萧白，“反正有人说好看。”

洛雨又哼哼：“他骗你呢。能这么说的人，不是瞎子就是傻子，也就你信。”转过头时，正看到场地另一端李萧白一跃窜上单杠。心里开始默念：掉下来，掉下来，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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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体测水分确实有点大。跳远和仰卧起坐结束，大家惊讶地发现居然所有人都拿了满分。南州记得立定跳远时，前面几个女生没一个跳过一米九的，可刚才常老师跑过来给大家报数据，无论个高个矮是胖是瘦，居然都跳过了两米。大家心里一片雀跃，但同时又得到一个坏消息：

上级派人来检查，所以最后一项800米做不了假了。

南州在场边做准备活动时，见负责掐秒表的老师身旁各占了一位胖乎乎的领导，神情肃穆，跟押解犯人的牢头似的。跑道上，实验班一组女生已经开跑，南州在队伍里看见了左敏和刘咏文。作为只把重点高中设为唯一目标的人，每一个学科成绩对未来都至关重要。南州看到从开跑起，左敏与刘咏文就牢牢占据小组头两名。

天坛体育场比较大，一圈正好800米。跑完半圈，两人居然都没有减速，步伐稳健得让人胆寒。而实验班其他女生速度也不慢，大家你追我赶，竟没一人掉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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