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白今天显得格外沉默。钟馨和赵鑫臭贫时, 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捧一本《初中英语单词汇总》。他很认真地看, 可几分钟过去了，愣一个单词没瞅进去。把书扔课桌上, 开始按圆珠笔帽。

啪嗒，啪嗒, 啪嗒。

抄完填空和选择题，钟馨忽然对赵鑫勾勾手。

赵鑫脑袋乖乖歪过去。

钟馨指指后面小声问：“他怎么啦？脸拉得那么长。”

“不知道。”

“你们吵架了？”

“我敢吗？”

确实, 地球人都知道赵鑫一看见李萧白只剩一个“怂”字。钟馨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姑娘，既然赵鑫说不知道, 她也就不再问, 低下头继续抄题。而赵鑫又进入到那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视线在钟馨桌子上无意识地扫来扫去时, 忽然发现一件好玩的东西，“钟馨, 这是你钱包？”

“对啊，这次去香港买的。”

“上面印的这只小猫长得真可爱, 脑袋上还戴了个蝴蝶结。”

钟馨气得翻白眼儿，“不是吧赵鑫, 你居然连hellokitty都不认识，别说你去过日本啊，丢人。”

赵鑫没吭声，只是嘿嘿笑。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李萧白忽然开口对赵鑫说：“钱包给我看看。”赵鑫把钱包扔过去，也是巧了，碰到李萧白手的一瞬, 钱包扣子开了，对折的包身散开，李萧白一眼就看了里面夹的那张颜色泛黄的旧相片。背景是天坛祈年殿，两个年约四五岁的女孩肩并肩站在一起。

仔细看了看，李萧白的眉眼微微弯起来。

“钟馨。”他踢踢她椅子。

“say。”

“相片里哪个是你？”

钟馨身体一僵，电击一样全身寒毛炸起来，回过头去时指着李萧白尖声叫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谁允许你看我相片的！这叫侵犯**！快点还给我！”八爪鱼一样去抢钱包。李萧白双腿蹬地，椅子向后一滑顺利躲过。然后在钟馨扑上来前，把钱夹扔给了前面的赵鑫。他们从小学开始一起打篮球，配合不是一般的默契，准确无误抛出一道弧线，赵鑫顺利拿到。

“呵！”看到相片，赵鑫乐了。黝黑的面庞，衬得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不许看！”钟馨恼羞成怒一把夺过。

赵鑫没有伸手再抢，笑着问她：“相片里拢共两个女孩儿哪个是你啊？”

“要你管！”

“萧白，你猜猜。”赵鑫现在特别高兴，不单是看见了钟馨的小时候，还因为李萧白终于不再紧绷着脸。他就知道，能让李萧白烦心的事真不多。

李萧白又拿起了那本单词汇总，沉着嗓音说：“这还用猜，穿白裙子的是她。”

“对吗钟馨？”赵鑫笑着问。

钟馨也不知道自己的脸为什么忽然间有点发烫，笔尖用力划过试卷，低着头，不吭声。赵鑫就当她默认了，嘿嘿笑两声，指着那只带蝴蝶结的猫问：“我能再看看吗？”这一次，钟馨依旧没有说话，但嘴角向上弯了弯。赵鑫捕捉到了，赶紧说：“那我看了啊。”重新打开钱包，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相片，雷达一样不放过一处细节。连小姑娘白裙子上绣得五朵小红花都看了好久。放下钱包时，他问身边穿黄裙子的是谁，你妹妹？

“什么呀，那是楼下八班的沈南洲！”

“你们俩挺好的哈。”赵鑫说。

“对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住一个大杂院，当然好了。”

赵鑫歪着脑袋又看了看相片，然后压低嗓音说：“她有男朋友了吧？”

钟馨直接呸呸呸，“别胡说啊，她要是交朋友，肯定第一个告诉我。”赵鑫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把早上在校门口看见沈南洲和洛雨的事告诉了钟馨。“哎，就这个啊......”钟馨见怪不怪，“告诉你，他们真没有。南州说了，十八岁以后才找男朋友。之前都要为上大学做奋斗。”

赵鑫撇撇嘴，“她说什么你都信啊？”

“当然了！”钟馨笃定地挺直腰杆：“我了解南州，她骗谁也不会骗我。况且这事我都问过她了，压根没有的事！不是赵鑫你怎么这么三八啊，一大男人怎么也学长舌妇？告诉你啊，这事到此为止，千万别传到老师那儿。南州心重，这些流言蜚语会影响她学习的。”

赵鑫刚要说话，去看见李萧白忽然站了起来。

他一愣：“你去哪儿？”

“买早点。”

“……不是不饿吗？”

李萧白瞥他一眼：“我说过？”

赵鑫汗颜，他确实没说过，“等等！我陪你一起去。”两人走到门口时，钟馨忽然叫住他们，“班长，帮我也带个茶鸡蛋和一碗小米粥回来呗。”低头掏钱时，只听李萧白声音带着些许轻扬说：“不用给钱了，早点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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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就这么在一个绿意盎然未满的初春里开始了。翻开英语书，韩梅梅和李雷依旧假模假式的在每天早上say hello；数学依旧是课上什么都明白，一做实验班卷子就歇菜；语文依旧和李白杜甫王浩然玩猜心，估计诗仙诗圣们也没想到，当初自己不过一通花前月下的酒后胡言乱语，会成为两千后一批又一批学子们奔往仕途路上的拦路虎。

“越来越讨厌李白了！”

“杜甫先生也是够多愁善感的，征兵是国家需要，整日骂骂咧咧的累不累。”

“百无一用是书生，还是喜欢张飞那样的文盲。”

但在学校里，谁也不想做有勇无谋的傻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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