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打个比喻。”和小朋友说话真累,南州觉得自己这一下午死了很多脑细胞,“总之,你不比刘欣欣差,她唯一比你强的是,她努力,而你懒惰。古人云:补漏趁天晴,读书趁年轻。”
“咳咳——”
就在南州大发感慨之时,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她脸红,想对方是不是笑话她?回过头去时,却发现斜后方并没有人,大片大片的阳光斜斜映照进熙攘的餐厅,她闭上眼睛,看到了一片闪耀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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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吃饭时,母亲看似不经意地对父亲说:“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
“谁?”
“原先住咱胡同36号院,沈丝丝的妈妈。”
“噢。”父亲想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了,说:“她家孩子挺大了吧?”
“可不,都上初二了。也不是重点,和午门中学差不多,不过她家孩子正学英语呢。在课外报的补习班。她和我说啊,初中可跟小学不一样,英语是主科,学校特重视,如果学得好,还有机会出国!以后工作也能用得上,听说工资比不会的高出好几倍。”说到这儿,母亲没再说下去,看一眼低头吃饭的女儿。
南州慢慢抬起头。
这一幕她记得。当时母亲问她要不要也报个英语班,为初一打打基础。南州却说不,那时,她真不爱学习。看见英语字母就想吐,满脑子就是玩玩玩。辜负了父母一片心意。
“南南,你去吗?”
果然。
“我去。”南州没犹豫。
似乎挺意外,父母惊讶地互看一眼。妈妈笑得合不拢嘴,放下碗筷走到电话旁,按照沈丝丝妈妈留的联系方式,给开设英语班的地方打去了咨询电话。过一会儿,她走回餐桌旁,对丈夫庆幸地说道:“赶得真寸,今天报名最后一天,人家老师还没下班。把闺女的名字加上去了。南南,明天早点起床,妈妈带你去上课。”
“报名费多少?”
九十年代末刚流行起学英语,很时髦,报名费肯定不便宜。
母亲摆摆手,夹一块鸡翅放进南州碗中:“这个不用你管,快点吃饭吧。”
“在哪儿上课?”父亲问。
“四条胡同最里面那家少年宫。门口两棵大柳树。”见丈夫还没想起来,她忍不住笑道:“忘了?国庆十五周年,咱们还去那儿排练过节目。你演新四军,我演娘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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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想给老师留下勤奋好学的印象,第二天大清早妈妈就带着南州坐车赶到少年宫。结果,人家还没开门……望了眼牌子上写的“八点开门”妈妈又看看表,哎一声,问南州:“你饿不饿?”
早上没吃饭,昨晚又复习功课到11点,您说呢?
她妈这个急性子啊。
尽管心中腹诽,眼睛也有点睁不开,但南州还是很乖巧地点点头,“有点饿了。”
其实很饿。
“这也怪我。”妈妈帮她整理着被风吹偏的白衬衫衣领,“昨天报完名就把电话撂了。也没问问老师今天几点上课,教材是咱们自己买还是他们发。”四处看了看,胡同里已是夏日清晨该有的样子,自行车铃铛声,画眉鸟清脆叫声,收音机里马三立沙哑絮叨的逗贫声……“我记得这附近有家国营饭馆买早点。南南,你站这儿等会儿,妈妈去买早点。”
“那您早点回来。”
她妈有点路痴,南州莫名担忧。
“别乱走啊。”走出几步,妈妈不忘回头提醒。南州却想,您能安全返回就好。
一个人站在少年宫红墙外,南州一会儿看看胡同里来往的行人,一会又看看云间偶尔飞过的白鸽。那时还没有手机,打发无聊时间纯靠手托腮帮,然后呈45°角仰望蔚蓝天空。少年不知愁滋味,可南州觉得那时自己的不快乐似乎更多。像患了琼瑶病,每天唉声叹气。但具体忧愁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回忆昨天复习的那些数学知识点,一辆红旗轿车缓缓停在少年宫门口。先从副驾驶走下来一位穿碎花长连衣裙的女人。长得挺漂亮。脸上架一副时髦黑色大□□镜,头发又卷又长。风一吹,衣袂飘飘,美得像港片里那些风情万种的女郎。
她摘下□□镜看了眼少年宫的匾额和门牌号,然后冲后座招招手:“小白,快下来。”
小白?
南州纯属好奇地望过去,见一位似乎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少年从红旗车走下来。他穿了一件干净白色t恤,下面是深蓝色的校服裤和运动鞋。头发很短,看得出是新剃的,根根分明,刺猬一样倒竖,皮肤白嫩的过分。
长得还行嘛!南州偷偷瞄着少年稚嫩但英俊的五官。可惜,叫了一只狗的名字。
那时《蜡笔小新》还没在国内播出。
估计等播出时,这男孩得哭死。
这么想着,南州自顾自笑了。再转头时,发现男孩正眉目清冽地看着她。嘴唇微抿,似弯未弯。
咳。
南州收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看文愉快~
我是真的很爱吃糖油饼啊~~</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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