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犯听到那郑忠义否认自己的话,顿时热泪盈眶,看着郑忠义,又想下定决心一样扭过头去:“没错!这事和大哥——和郑忠义无关,全是俺这地痞流氓……”他似乎抽泣了一声,低下头,“全是俺这地痞流氓搞事,给大哥——给郑忠义惹出祸端!”
旁边那三个汉子不干了,其中一个吹胡子瞪眼怒视郑忠义:“大哥——不,你才不是俺们大哥!兄弟为大哥惹了祸,大哥难道就这样落井下石再推兄弟一把么?全怪俺们瞎了眼!把那狼心狗肺之人当成兄弟看待!”
另外一个冷静一些,但是也愤愤不平:“郑忠义你良心都被狗吃了!一会说不认识俺们兄弟,一会说知道俺们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你嘴里可曾有一句真话!”
最后的那个大声嚷嚷,无比悲怆:“三弟!那厮不认兄弟情义,俺们认!奈何桥兄弟一起过,阎王府兄弟一起闯!来世再结拜兄弟,世世辈辈忠义为先!”
邵凡冷眼看着。他在现代不知道看过多少或真或假的感人故事,多少也有些免疫了,不会像其他古代百姓这样容易被煽动。理科生的思维也让他剖析事件时更倾向于证据,而不是感情偏向。但是他这会也闹不明白了,这两边说的都似乎很有道理,也都没有铁证证明孰是孰非。
旁观百姓看到之后,居然有人就被这所谓的“兄弟义气”感动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人群中时不时传来“是条汉子!”“讲义气!”的感叹,似乎都把可怜惨死的老太太抛在了一边,去赞扬混混杀人犯的兄弟情义了。
大堂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抽泣。
刚才一直默默悲怆流泪的受害者家属,一个粗衣麻布毫无存在感的女人,似乎再也忍受不了现场变了味的气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响亮地给县令磕头:“老爷!俺婆婆死得好惨啊!不能放过杀人犯!俺男人去的早,俺们婆媳俩相依为命多少年,还带大了娃!她……她……她一口干饭都舍不得吃,编篮子编了百十来天攒了钱说要给娃吃顿肉,谁知道……谁知道……”
她说着,就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围观群众似乎想起了这个案子的主题,又重新沉默了下去。
县太爷似乎性格有些软,刚刚庭上都已经闹成了一团都没有出来维持秩序。他这会也游移不定,招招手,让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前去,然后三人交头接耳了一会,那两个人退下去。
县令拍了拍惊堂木,问道:“你们三人可有证据郑忠义与你们结拜过?”
那个冷静些的开口说道:“郑忠义他告诉我们,他原本是朝廷将领,打北番的烈国大将军,后来因为延误战机,滥杀无辜,被圣上贬为庶人,至今已有六年有余!”
庭上庭外像水滴进油锅里一样,哄的一声炸开了。百姓们都惊讶不已,前推后挤地争相想看清楚跪在堂中的前大将军的容貌。县令连拍了好几声惊堂木,大喊“肃静!肃静!”却根本不起作用。
人群总算安静了一些,那县令不由站了起来:“郑……将军……他的话可属实?”
郑忠义沉默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
县令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受宠若惊地就要扶起跪着的郑忠义:“将军请起——”
那受害者家属似乎因为这案子的反转对定案有些绝望了,嚎啕大哭了起来:“婆母!俺对不起你!那凶手曾经是将军杀人就能不偿命哇!你死得好惨……”
庭里庭外刚才似乎都被震蒙了,这回又全都清醒了过来,回到了这庭审的主题上。
县令也犯了愁。
这样一条关键的信息,已经能够证明那三个流氓和郑忠义之间有密切的关系了。但是郑忠义的身份……该怎么判刑呢?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拍板:“将犯人压下去!日后再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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