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料房玄龄刚说完这话,蔚迟敬德居然倏地将佩刀从身侧抽了出来,那明晃晃的刀锋就正对着房玄龄。
“秦王说了,房杜二人如若不来,便......”尉迟敬德将话说了一半,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房玄龄惊疑不定地看着刀锋,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颤声道:“秦王他......当真这么说?”
尉迟敬德脸上没有半分儿戏的神色,只严肃地说了一个字:“是。”房玄龄闻言,腿一软便跌坐在凳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缓过劲儿来,打着颤的嘴唇泄露了他的紧张:“将军请稍候,总得容房某稍作准备......”尉迟敬德一向敬佩房玄龄的计谋,当即拱了拱手,到外头去了。
直到这时,一直隐匿在屏风之后的称心,才快步走出来。一把握住了房玄龄颤抖不止的手,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他的面前。
“直儿......你都听见了?”房玄龄眼神复杂地看着称心:“你要记住......伴君如伴虎啊。”称心默默地听着父亲的话,不敢再刺激他那颗受惊过度的心。
又过了些时候,房玄龄总算恢复如初。其妻卢氏却进了屋,张口笑了道:“夫君,你看谁来了?”
房玄龄回神一看,脸上便难以自抑地露出些喜色来:“崔兄,你可真是稀客啊......如果我所记不错,如今是在录事参军的任上吧......,为何会在此?”
崔仁师笑道:“近日清河长房出了白事,我是告了假来吊唁。”
房玄龄颔首道:“原来如此,想来你我也颇有缘分,要是崔兄再晚一刻来访,便也就见不到我了。”
崔仁师诧异道:“玄龄何出此言?”
“这不,我前脚刚到,京城便来了信催我回去。我这一趟啊,算是白折腾了。”
崔仁师同情地看着房玄龄,轻叹道:“玄龄,为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房玄龄笑道:“崔兄,你我之间,就不用在乎这些虚礼了。”
崔仁师这才板起了脸,严肃道:“为兄觉得,你似乎与朝廷过从甚密了。要知道咱们可是高门世家,这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哪个拿出去不是响当当的名头?要我说他陇西李氏算得上什么?不过就是近些年出了些风头,你哪里用得着这样对他们言听计从?”
没错,这崔仁师,便是博陵崔氏安平房的嫡系。博陵崔氏可是首屈一指的高门大户,对以陇西李氏为首的关中世家,自是瞧不上眼的。
可你若是问,这跟房玄龄有什么关系,那关系可大了。房玄龄那唯一的正妻,不就是另一高门范阳卢氏的掌上明珠么。要说房玄龄本人,那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他娶卢氏的时候,自己还尚未发迹,可因着房玄龄的父亲和卢氏的父亲是旧识,加上卢氏的父亲缠绵病榻多年,几次下来,便相中了房玄龄的才华,这才将女儿许配给他。
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在那个时代,以房玄龄的身份能够娶到一名世家女子,那是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瞧瞧房玄龄,不是已经被博陵崔氏的嫡系当做推心置腹的对象了么。
尽管当时的高门大户,无一例外都在走下坡路,但是时人不这么看,每年与世家联姻的人依然趋之若鹜。
这些高门大户,骨子里都自恃风雅,行事便眼高于顶,从心底里瞧不上暴发户一般的陇西李氏。
没错,这个李氏,指的就是李渊他们家族。
最明显的偏见,就体现在联姻之事上。以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为首,头一个拒绝尚公主,他们提倡世家与世家的联姻,清河崔氏娶范阳卢氏不丢人,但若是清河崔氏的男儿,娶了公主,那在家族里,是会被人暗地里笑话的。
这些高门世家,就这样一日日做着夜郎自大的美梦,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梦醒的一天。
崔仁师方才说与房玄龄的那番话,便是在暗暗指责房玄龄,听任他人差遣,失了豪杰的气节,也丢了世家的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房玄龄不娶妾,也跟卢氏的身份有关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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