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 可那崔仁师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 见房玄龄面色讪讪, 便转了话头, 看向了一旁的称心。
“哟,这不是直儿么,眨眼间都这么大了......”
称心对崔仁师没什么印象, 只能冲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崔仁师笑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再过两三年, 直儿便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吧。只可惜我崔家没福气, 这老大和老二都是男孩儿,否则我与玄龄结成儿女亲家, 岂不美哉。”
房玄龄还未答话,称心便已浑身一僵。崔仁师不提起,他都忘了如今距他到弱冠,不过两三年的光景, 想必婚事,也要被提上议事日程。
以他的家世和出身, 还有与这范阳卢氏沾亲带故的身份,房玄龄必定会为他寻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到那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办呢。
幸而眼下, 房玄龄替他解了围:“眼下突厥入寇,中原屡有战事,好男儿志在四方。怎可为儿女私情牵绊, 直儿的婚事,我想稍微往后放一放。”
称心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他险些就忘了,房玄龄一向是主张先立业后成家的。
房、崔二人在屋里聊着,外头的尉迟敬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重重地敲了两下门,冲屋里喊道:“快点儿,收拾好了没有?”
崔仁师诧异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望向房玄龄的表情十足怪异,似是没料到他会这般听凭差遣。房玄龄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局促地看着崔仁师。
崔仁师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还请玄龄留步,待改日你我二人得空,崔某再行拜访。”
崔仁师出门时,正好与那站在门外的尉迟敬德打了个照面。乍然见到一个像门神般的人,崔仁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尉迟敬德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锐利的眼神一直黏在崔仁师身上,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房玄龄收拾好包裹,又跟着尉迟敬德轻装从简地上了路。称心坐在马车之中,望着房玄龄凝重的脸色,心头也如同蒙上了一层阴翳一般。可一想到那长安城里有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心情便又瞬间雀跃起来。
待马车进到长安城内,熟悉的景物立刻唤起了他的记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下意识地将长安当作了自己的家。
按照规矩,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既然已经成为了朝廷命官,便没有资格再管秦/王/府的事。因而这回,他们都易装成了家丁杂役,才最终顺利地进入秦/王/府。
再次看到这府中的一草一木,称心竟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如今的秦/王/府,已经今非昔比,因着秦王的兵权被李元吉取而代之,一时间秦/王/府可谓是“门庭冷落鞍马稀。”
待他们收拾停当,进入内室,就被里头的景象吓了一跳。
外头看起来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头却塞满了人。李世民麾下的高级将领,秦/王/府十八学士,全都在屋子里。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见面的文武将官,全都聚到了一起,竟然让人有一股子诡异的兴奋感。
李世民也不绕弯子,他直言道:“诸位今日坐在这里,想必也知晓我让你们来此的目的......”
称心作为房玄龄的长子,坐在了一众将领的后方。他并不发言,只是旁听,但即便是旁听,也看得出李世民对他十分放心。
称心的目光,透过前头的缝隙,与李承乾对上了。他清楚地看见,李承乾的眼神蓦地一亮。
转瞬间,两人便已经用眼神交流上了。
李承乾:“你回来了?”
称心:“嗯。”
李承乾:“真好,我想你了......”
称心:“别胡说,好好听殿下的安排。”
李承乾:“我没胡说,我真的想你了。”
称心:“......”
幸而众人都专注于谈事情,没有注意到眉来眼去的两只。
这样一个场合,委实容不下再次相见的欣喜。因为秦王所讲的每一个字,听在众人耳朵里都宛若一声惊雷。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没能一次成功,处境就会十足地被动。
直到李世民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全场鸦雀无声。李承乾发现,众人看向李世民的眼神变了,那样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皇子或者一个统帅,而更像是在看一个真正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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