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菁见他如此,也在暗暗思索敷宗槿所说的“不对劲”的意思,随后一个诡异的想法突然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敷宗槿看了彩菁的反应,一下子生出期待,“彩菁,你一直心细,你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彩菁犹豫着要不要说,最后还是道,“我在想,关歌和雪晓之所以来到瑨华宫,可能并不只是护卫这么简单的。若只是护卫,又是来自皇后的护卫,祺萱会在第一晚就对两人下偷偷出宫的命令吗?也许她们本就是皇后送给祺萱,让她们协助祺萱的。我还记得昨天祺萱被救出来后,随皇后出去了很久,回来时已经带着关歌雪晓两人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感觉祺萱怪怪的了……”
红曼不禁想,“那么长的时间,皇后能和祺萱去哪里呢?”
敷宗槿托着下巴也思考了许久,道:“我还发现,近两个月以来,宫中出了许多大事。先是祺萱中了六蚀散,然后玮贵妃纵火凤伊宫,而这件事直接导致玮贵妃和孟氏被灭。再是温硕郡主大婚之上被掳走,祺萱被诬,皇贵妃在与北祁人的对峙中自刎。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有两位贵妃身亡,一位妃子入狱。这些事情看似没什么关联,但是从这些事件爆发的时间点来看,可疑之处确实太多。”
彩菁又再对敷宗槿说道:“侯爷,还有一点我是想不通的。记得你曾经说过,谢郎苏应四家人一直对祺萱穷追猛打。谢郎苏我是不觉得奇怪,毕竟郡主和婉嫔的关系摆在那里。但是承恩侯苏家呢?他除了与应家有利益的合作,已经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了。而且从前,承恩侯是倾向孟氏的。玮贵妃也曾经指使承恩侯离间祺萱和应家。但是在孟氏被灭后,承恩侯为何还要继续这么做呢?”
“这一点我也有疑惑过,但始终没有查探出些有用的信息。”敷宗槿微微叹气,这件事情也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挫败的,因为他竟然在承恩侯身上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红曼稍稍稳了稳情绪,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那我们再仔细想想,是否有什么漏掉的地方吧。”
敷宗槿一阵蹙眉,说道:“这个自然是要的,但是此刻你们都先回到祺萱身边去。你们离开了这么久,我怕她又和关歌雪晓二人有什么新想法了。”
现在的阮祺萱急需要红曼她们好好观察着,如果阮祺萱又再想朝谁下手,起码还能及时去劝阻。若是彩菁和红曼都不在她身边,她不就更加能为所欲为了吗。
彩菁被敷宗槿提醒后,也恍然大悟地点头,“对啊,侯爷说得有道理,我们要好好看着祺萱才行。”
“那我们这就回去。”红曼对彩菁说道,心里对于阮祺萱刚才的态度也早已忘怀了。
敷宗槿与彩菁和红曼两人各自点头示意,便整理了一下,一个跳跃从窗口出去了。彩菁红曼见状,也纷纷回到寝殿去。只不过,此刻的寝殿早已无人在场。
“……倒是想不到那孟英惠这般脆弱,卫桐只开始了半个时辰,她便忍受不住,断气了。”御花园的凉亭之中,沈君芙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典雅。她轻轻抿了一口花茶,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阮祺萱说着昨天的情况。
阮祺萱抬头看了看四周春意盎然的景象,心情不由得觉得舒畅起来。“那就真是便宜她了,我还以为,她能经受两个时辰呢。”
沈君芙微微一笑,“昨日你从刑场死里逃生,承恩侯却意外地没有多大的反应。你说,他是不是还在计划着什么?”
提到承恩侯,阮祺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愤,随后却神色悠然自得了起来。“姐姐,我想了想,或许可以利用这一次的机会,一次将承恩侯端掉。”
沈君芙眼里露出疑惑,“哦?怎么说?”
“姐姐仔细回想看看,孟氏与玮贵妃一同勾结贼人,并将此事诬陷到我的头上。可现如今,孟氏一族已灭,承恩侯为何还要收买狱卒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呢?且不去想这其中的原因,单单是承恩侯那么盼望陛下将我处斩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大做文章。”
沈君芙只是静静地点头,继续看向阮祺萱,她知道,阮祺萱的话还没有说完的。
“承恩侯那么希望我死,是因为只要我死了,勾结贼人一事就可以结案。一个如此盼望结案,又曾经与事情的策划者孟氏有过很深的来往的人,之所以这么做,莫非不是因为,承恩侯他自己本身就有参与此事吗。正因如此他才千方百计,想要我这个替罪羔羊快些被处死,好让他早日脱身,让整件事情死无对证。”
“当日玮贵妃放火,陛下处置孟氏之时就曾经对承恩侯的去留有过顾虑。后来谢郎两家上书谏言,陛下才没有处置承恩侯苏氏。只不过陛下心中,对于承恩侯的立场还是有些疑心的。”沈君芙淡淡地回应道。
“这一次,承恩侯怕是跑不掉了,”阮祺萱看向沈君芙,嘴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姐姐只要将关于楚安阳的证据呈递给陛下,相信陛下自会有他的定夺。”
沈君芙也望着阮祺萱,此刻她的模样正是自己所期盼的样子。她不禁由衷地微笑,但是阮祺萱只以为她是礼貌性的笑,并没有想到她心中存着别的想法。“这事情自然是不难的,姐姐本来也想和你商量商量此事。谢郎苏应四家人在你入狱之后那般抹黑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是这告发一事,恐怕还是要姐姐去做了。”阮祺萱带着些微的歉意看了看沈君芙,“整个后宫都知道,陛下对姐姐的话最是在意了。”
听她说起洛帝,沈君芙的唇边不禁扬起一抹暖暖的微笑,但是其实她心中的苦涩,谁又会明白呢?洛帝对她加倍地好,其实是不想她再次离开。说白了,也就是为了补偿八年前屠尽她家人时带给她的伤害。
“这件事情,就交给姐姐去做吧。狱中潮湿,你呆了这么多天,得好好养一下。”
阮祺萱点点头,“祺萱明白。”
只是阮祺萱嘴上答应着,沈君芙却察觉得到阮祺萱眼底的跃跃欲试。也是啊,承恩侯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后面还有谢郎应三家呢。
说起来,承恩侯与那三家人既无联姻,也无亲戚关系,只不过是因着他与应齐合作过生意,便不知为何越走越近。等到承恩侯被端掉,谢郎应家要逐一击破还难吗?谢郎之间有一个被贼人掳走过的温硕郡主,谢应之间又有一个庶妻谢薇,要挑拨离间,实在是太容易了。
沈君芙不着痕迹地看了阮祺萱一眼,心里暗暗忧心。阮祺萱虽彻底对应家人死心,但是她与温硕郡主毕竟还是有交情在的,不一定愿意利用温硕郡主。既然如此,她唯有再次暗中出手了。
与阮祺萱分别之后,沈君芙就缓步回到了清明殿之中。凤伊宫的损毁严重,即便洛帝已经下令尽快修葺,工程还是得一个月后才能完成。虽然洛帝很享受沈君芙住在清明殿的时光,但是比起朝夕相对,他还是想与沈君芙回到凤伊宫,那才是他们充满回忆之处。
沈君芙踏进大殿,远远地就看见洛帝紧紧皱着眉头,手里执着笔,对桌面上的纸迟迟落不了笔,似乎在苦苦考量着什么。
“陛下为何事犯愁?”随着黄莺般的嗓音飘进洛帝耳中,沈君芙已经慢慢走到了洛帝面前。
洛帝抬眸,见她面带微笑地朝自己走来,眉头霎时间松开,一脸幸福地放下手中的物件起身迎她。他拉过沈君芙的手,将她带到自己的龙椅上坐下,温柔地给她拂了拂鬓边的发丝,这才说道:“不知为何,看到你,我便不觉得愁了。”
沈君芙被他逗笑,用手臂轻轻地锤了他一下,转过头突然瞥见了方才洛帝无法下笔的那张信纸,微怔后道:“陛下要写信给夏丹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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