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阳一听红曼的名字,视线便开始到处地飘,像是不敢看阮祺萱的眼睛。
前几天让楚安阳到瑨华宫传信,谁料这小子一回来就不停傻笑。阮祺萱一看就知道,他摆明是有心上人了,追问之下,楚安阳才说漏了嘴,原来是喜欢上红曼了!
不过两人的性格也算合适的,一个傻头傻脑,一个大大咧咧,要是自己能平安无事重回瑨华宫,她定要给红曼介绍介绍这小子。
楚安阳连忙摇头,“娘娘……你可别乱说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狱卒,怎敢高攀瑨华宫的大宫女呢,还是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
阮祺萱只觉得好笑,“瞧你这脸红的,好了,不逗你了。”她渐渐收回了笑容,故意压低声音对他道,“说回正经的吧,应家人最近都在做什么?”
因为阮祺萱与敷宗槿的关系不能让楚安阳知道,所以阮祺萱还是通过红曼来传递给敷宗槿的消息,再让楚安阳从红曼手里拿过回信。而除了要为自己洗脱冤屈,她还有些更重要的事情,例如应家。
楚安阳交叠着手说道:“还是那样吧,每天与承恩侯、谢家人和郎家人聚在一起,商量奏折怎么写,才能让陛下快些处置娘娘。”
阮祺萱沉默了一阵,忽然鄙夷地笑了,“国难当前,也难得他们还有那个心思。”
“就是啊,国仇自然比家恨重要,他们这群人倒是有些分不清主次了。”说到国事,楚安阳难得地认真了起来。看来终究是个男子汉,还是心系家国的。
“那景锐侯府,有何动静?”
楚安阳想了想,露出困惑的神情,“景锐侯妃似乎很焦虑的样子,每天都亲自去大门等上一阵子,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阮祺萱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色。季清环应该很心急吧,等了那么多天还没有听到自己猝死的消息。
楚安阳犹豫着问道:“娘娘,其实……为什么要监视景锐侯府啊?”
“嗯……”阮祺萱抬起头,皱起了眉,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他的问题,但是最后却只是开玩笑地说道:“也没什么,反正你是不用白不用的,就随便差遣你去看看。”
楚安阳有了明显的失落,撇着嘴道:“娘娘你不是白占我便宜嘛……”
阮祺萱看了他好一会儿,嘴边又扬起了一阵奇怪的笑容。
“安阳,等下我写封信,你去拿给红曼吧,这正合你的心意了。”
“娘娘你又拿我来开玩笑……”
彩菁从自己房里出来,远远地就看到红曼在院子里和楚安阳说话。只见两人一个目光真挚,却十分害羞,另一个微微低着头羞赧着脸。彩菁靠在门边,看着他们两个不禁笑了。
楚安阳又再说了些什么,便转身走了。这一离开还回了几次头看红曼,惹得彩菁一阵发笑。
红曼听到了彩菁的笑声,猛地一回头,看到彩菁大大的笑容后,脸上的不自然更加深了。她半跑着走到彩菁面前,拍一拍她的手,嗔怪道:“你干嘛呢?笑成这个样子……”
“我问你干嘛才对!那楚大哥说了什么?你笑得那么开心啊?”彩菁微笑着反问她。
红曼却是支支吾吾地,“……哪有说什么,就是给我说说祺萱的情况啊。”
彩菁“扑哧”一声,又笑得花枝招展,故意地调侃着道:“哦?是吗?那为什么只找你说,不找我呀?”
红曼被她问得急了,既欣喜,但又不想承认与楚安阳之间的暧昧,便佯装恼怒道:“我怎么知道呀……哎呀,你别乱说了!快看看祺萱写了什么吧!”
“祺萱又有信了吗?”
一阵温厚却略带焦急的嗓音传来,彩菁下意识地将门关上。不用想都知道那个是谁了,除了景锐侯,还有谁会那么关心祺萱的情况。
红曼如蒙大赦,想到正经事,神情即刻变得紧张。她将信交到敷宗槿的手中,“是啊,侯爷。给。”
敷宗槿接过信打开,上面都是他们很久以前早已约定好的暗语。看起来寻常至极,但是实则包含很多讯息。他看了看,皱着的眉有那么一刻的松动,“祺萱想让我在陛下面前举报谢郎苏应四家。他们一天到晚都在想要怎么快些让陛下处死祺萱,完全忽略了国家大事。”
想到阮祺萱的际遇,红曼也不禁感慨道:“真是让人寒心哪,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却要将祺萱往地狱里推。”
彩菁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侯爷,陛下那边怎么说?我们真的要和北祁开战吗?”
阮祺萱因为勾结外敌被关押起来,若是此次真的要与北祁开战,那么阮祺萱就会成为引发战争的千古罪人,即便能保全性命,也会被后世人唾骂。
敷宗槿微微叹气,同样在忧虑这件事。“陛下的意思是要彻底降服北祁。其实这么些年,陛下已经忍耐了北祁许久了。这一次皇贵妃罹难,正正是让陛下下定了决心。但是在旁人看来,仍然会认为是祺萱出卖了孟康的。”
“侯爷,那……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将祺萱救出来啊……”红曼小心翼翼地问道,因为她担心就连敷宗槿,也会想不出办法去营救阮祺萱。但是比起自己,更加担心祺萱的人会是侯爷啊。
红曼的忧虑真的变成了现实,只听敷宗槿失落地道:“说实话,我没有办法。山贼给出的证词并没有很大的信服力,但是山寨里面的确有很多只有皇宫才会有的珠宝摆设,而且那些东西都属于祺萱。虽然墨王那边还不肯交代,北祁人到底是不是与祺萱勾结,但是承恩侯他们四家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倒是让祺萱的处境紧张了许多。”
彩菁思索一阵,又道:“宫外的人无法接触到祺萱,更不能神不知鬼不觉从瑨华宫中拿走祺萱的东西放到山寨里去。那个藏在暗处,诬陷祺萱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后宫的人。”
“没错,”敷宗槿却没有为这一点而感到雀跃,“这一点我也想到了,要证明祺萱无罪,便要证明有人要栽赃陷害。但是这几天我明察暗访,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便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玮贵妃已死,谁还跟祺萱有这样大的仇恨?”
红曼也跟上了二人的思路,说着自己的想法,“如今后宫之中跟祺萱走得最近,最有可能接触到祺萱的首饰的,便只有皇后、庆妃和芝贵嫔了。皇后曾经也算是祺萱的老师,自然不会害她。那剩下的,就只有庆妃和芝贵嫔了……”
“庆妃在宫中孤苦无依,身后毫无靠山,又怎么能将宫中的珍宝带出宫去呢?还有芝贵嫔,虽然祺萱与她之间有丹嫔的联系在前,但是芝贵嫔并不知道丹嫔是被祺萱诬陷的。况且芝贵嫔还在病着,不可能有这个精力设局。”彩菁说道。
敷宗槿凝眉细想,给出了另一个可能,“又或者是谢郎等四家,他们都有一定的财力与势力,想要买通宫中的奴才或者直接培养宫中的势力,本就不难。”
红曼正要扬起希望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确切的线索。真是郁闷至极,咱们的祺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那么多人存了害她的心思呢!”
“也许这便是身不由己吧,生活在皇宫这个漩涡里,是永远没有办法站在原地的。”敷宗槿轻声感慨着,惹得彩菁和红曼也唏嘘一片。
他沉默着攥紧了拳头,暗暗对自己起誓:哪怕倾尽所有,他都绝对不能让阮祺萱如此蒙冤死去!
凌波与一众奴才焦急地在祥云宫寝殿之外走来走去,眉头更是一刻都没有松懈下来。自从皇贵妃的死讯传来,大皇子便一直呆在侧殿里面。虽然每次送进去的饭菜,大皇子都有吃完,但是他年纪轻轻失去最敬爱的养母,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侧殿内,蒙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副挂在高处的美人图。他的眼睛红肿得厉害,明显是痛哭了许久。但是此刻他不哭不闹,反而十分安静地看着美人图中,那张笑逐颜开的皇贵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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