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曼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面上也不再出现不恭的神情,转身出门,顺便将门带上了。
敷宗槿望入阮祺萱殷切的双眼:“昨夜,陛下发现了沈君荃想要逃走,一怒之下给她赐了毒酒。今夜,我便是来将尸体偷偷运出宫的。”
阮祺萱愣了,敷宗槿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阮祺萱久久反应不过来。
那么可怜的沈君荃,自己那么想要帮助的沈君荃,结果还是没有等到有机会逃出宫的这一天吗?
望着阮祺萱极度惴惴不安的神情,敷宗槿低叹一声:“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一日你真的接触过沈君荃。”
泪水突然决堤而出,无限的内疚与自责涌上阮祺萱的心头。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一日潜入了凤伊宫,对沈君荃说了那样的话,如果她没有给沈君荃可以重获自由的希望,沈君荃是不是就不会丢掉了性命?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呐喊般地对敷宗槿喊道:“是我害死了她……是我……”
敷宗槿抓紧她的双肩,毫不犹豫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祺萱,听我说,沈君荃的死跟你没有关系,是因为昨日她的表现与平日相比相差太大,才会引起了陛下的怀疑。”
“不……是我答应她帮她逃出去,她才会被陛下发现的……我明明给了她这个希望,我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到……”阮祺萱紧紧咬着下唇,怀中满满的愧疚感仍在愈演愈烈,几乎要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那一晚她答应过沈君荃会好好安排,将她带出宫去。平日里,只要有银子,从皇宫中要送走一个人根本不是难事。可是临近约定的时辰,早已说好的交易却没有被兑现,阮祺萱找来的人也不见踪影。她这才意识到计划已经无法进行,自己辜负了沈君荃。
但是当她赶到,却发现了沈君荃正在被运送出宫的尸体。
“你安排的人,是受了我的命令才反悔的。”敷宗槿没有打算隐瞒,而是选择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阮祺萱,他认为以她的觉悟不可能看不清形势。“昨夜之后,陛下就下了秘密的谕旨要查明此事,若非我一直让红曼偷偷看着你,阻止你安排的一切发生,现在你早已经因为某些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了。”
听了他这一席话,阮祺萱稍稍平静了一点,可是心里的煎熬感依然没有减轻。“不管怎么说,沈君荃还是我间接害死的,这一生我都会觉得自己辜负了她。”
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沈君荃与珩姐姐的关联,沈君荃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世上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是有可能的,可是真的会有三个一模一样的人吗?珩姐姐一直都是那么的神秘,莫非她真的跟沈君荃有什么关系吗?珩姐姐会不会就是那个皇后呢?但是对于皇后的下场,有人说死了,有人说失踪了,到底那个才是真的?
敷宗槿没有喋喋不休地说话,他默默地坐到阮祺萱身旁,衣袖覆盖在阮祺萱的小手之上,袖袍之下将阮祺萱的手握紧。“不要如此质疑自己,你的善意何错之有?只不过你低估了陛下,低估了这皇宫。你企图用一己之身去与整个皇宫对抗,这无疑是以卵击石的。陛下到后宫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其实后宫发生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就拿上一次湘妃的事情来说,不要看陛下的第一反应是极为愤怒,实际上他心里早就将一切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处置湘妃,不过是陛下做出的最满意的选择罢了。”
阮祺萱看向他的侧脸:“最满意的选择?你是说,湘妃失势是陛下想要的结果?”
敷宗槿轻轻摇头,“并不能这么说。当后宫发生了什么事情,陛下会很快的知道背后是谁在策划,并且思量好将事情带到什么样的结果上面去。说得简单些,就是湘妃获罪与否,什么决定能够起什么作用,而且都是看陛下的意思。”
几分心虚闪过了敷宗槿的双眼,他害怕阮祺萱发现什么端倪,还偷偷地瞥眼望了望阮祺萱。洛帝喜欢阮祺萱,他可不能让阮祺萱也对洛帝有好感。虽然将自己的兄弟说成这般心机深沉有些不妥,但这却是洛帝真实的一面。
洛帝平日那么和煦,没有想到心机是如此深沉。阮祺萱一阵恍惚,叹道:“原以为这后宫快要被玮妃翻云覆雨了,没想到陛下才是真正的操纵者。”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希望你不要再为沈君荃的死自责。这皇宫里面的人,都是由陛下来操纵生死。每一个人的存亡都有一定的作用,就像班衍的女儿班苏小姐在皇宫养病一样,都是陛下的计划。我不敢肯定,但是以我对陛下这么多年的了解,即便不是因为你的介入,沈君荃也命不久矣。”敷宗槿说得很有力,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沈君荃的死到底算是谁的责任。不过此刻,让阮祺萱宽心是他敷宗槿的责任,真相如何,他也不想理会。
阮祺萱苦笑一声,“亏得玮妃为皇后宝座奔走了这么多年,她大概想不到,陛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吧?”
来自手上的力道渐渐增加,阮祺萱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眸子里平静如镜。“想不到景锐侯私底下是个地痞流氓,当初奴婢怎么就眼拙没有看出来呢?”
想不到她的话锋突然转的如此之快,语气中也充满嘲弄之意。敷宗槿不禁有些不悦地道:“我哪里地痞流氓了?”
阮祺萱转过头轻蔑地看着他,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明显是强忍住笑意的模样。她抬起被敷宗槿一直握住的手,没好气地道:“男女授受不亲,侯爷还明知故问?摆明是欺负奴婢地位卑贱,不敢反抗。看来侯爷真是个流氓!”
敷宗槿被她逗笑,露出了好看的笑容,眼里闪着宠溺的光辉。他正襟危坐,佯作发怒道:“好你个贱奴,本侯是看得起你,你却污蔑本侯是那些角色。就不怕本侯给你治个大不敬之罪?”
阮祺萱一时失笑,轻轻推开他的手,表情又沉静下来,“不跟你开玩笑了。”
她又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又想起了沈君荃的事情吧。敷宗槿不忍心她再有内疚自责的情绪,反倒想好好地跟她开开玩笑,让她心情好一些。至于沈君荃,那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人了,总不能让她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太久。
“好,那你再自己静一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去。”敷宗槿收起心疼的神情,说完得意地扭过头。
“嗯,”阮祺萱想都不想就回了这么一个字,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又被敷宗槿取笑了,“谁要你送我回去啊,我自己有手有脚的。”
“这不是担心你嘛,要是胡乱地走,遇到陛下暗中搜查的人怎么办?”敷宗槿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阮祺萱轻哼一声,满是不屑地道:“不劳景锐侯大人您费心,你要是真放心不下,让红曼姐姐陪着我就行。大庭广众地,我跟你两个人孤男寡女地走,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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