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事错综复杂,臣妾一时难以言明。臣妾恳请陛下与太后允许臣妾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湘妃美艳的面容上满是惊慌的神情,她将目光移到洛帝身上,对方对她点了点头。
“昨日,臣妾收到消息,说楚心身为奴婢,却与宫中侍卫萧仁私通成孕。臣妾不敢放松,即刻命人去把两人带来。可是楚心早已找到,那萧仁却像是人间蒸发般,不见踪影。寻找萧仁无果,臣妾只好盘问楚心,楚心拒不承认,臣妾便决定等到找到萧仁再作打算。随后,臣妾就将楚心安置在了偏殿的小屋子之中,期间更是好茶好饭地对待,没有其他动作。”
湘妃急忙地解释着,人群中不少嫔妃都是一脸的愤愤不平,显然是完全不信,甚至巴不得湘妃就此获罪。平日里湘妃就是个难以接近的人,在场的几乎每个人都与她有过不快之事,自然不会有人主动站出来说些对她有利的话了。
阮祺萱的目光不断在所有人的脸上逡巡着,这谋害皇嗣一事,真是越来越曲折离奇了。先是突然出现了一个惨死的玲贵人,现在湘妃又似乎成了嫌疑最大的人。皇宫果然是个纷扰诸多的大染坊。
“今日,萧仁突然出现,臣妾便让人将他带了回来。萧仁对于与楚心私通一事供认不违。臣妾甚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便是处罚奴才,也要讲求证据确凿。所以当萧仁认罪,臣妾便吩咐下面的人按照宫中宫女私通的规矩来处罚,根本没有再动私刑,遑论开膛破肚这样的残暴行径!”湘妃再三地澄清,可是靖安太后不为所动,显然还是一点都不信的。
湘妃倔强地望着洛帝的眼,以求得他的一丝丝信任。纵然所有事情都是她的暴戾使然,可是她一点都不能够承认!所有的一切,她都必须是“不知情”,且是“照规矩”做的!
“陛下,嫔妾有点不明白……”人们寻声源望去,竟是丹嫔,“湘姐姐说楚心因私通有孕,按照本国的法令,犯了私通罪的奴才,都要处以杖刑,并逐出宫中,流放边境。可在找到萧仁之前,湘姐姐没有拿出证据,楚心完全可以不承认。算了算时辰,楚心在竹雅苑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样长的时间,湘姐姐难道就一直耐心地盘问着楚心吗?在楚心到达竹雅苑,一直到她的尸体被发现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是啊,发生了什么呢?!”靖安太后重重地抛下一句话,让湘妃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
其他嫔妃都眼神复杂地看着丹嫔,在气氛如此压抑的情况下,还敢提出疑点的估计就只有丹嫔了。可是她这样做却并不是为了帮助湘妃,倒是将湘妃推入了更深的地狱里。
气氛再一次冷凝了下来,应珙感受到空气中的针锋相对,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湘妃早已心急如焚,只是她根本无法解释这件事。她确实不信洛帝曾经临幸过楚心,而楚心的确是自己所杀的。她不承认,自己又无法辩解;承认的话,自己长久以来的累积都会一朝崩溃。
而整件事的策划者玮妃,则带着讥笑,望着手足无措的湘妃。湘妃坚持自己不知道楚心所怀是皇嗣,那么楚心在竹雅苑的这十多个时辰,足够湘妃做一切事情了。不管她怎么辩解,她终究是杀了楚心,杀了一个后妃,连带着还有一个未出生的皇嗣。就算洛帝要护着她,靖安太后也不会放过湘妃呢。
庆贵嫔将事件重新理了一遍,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了玮妃优雅得如圣母的脸,霎时一阵心惊。
原来昨晚,玮妃真的有事情在瞒着自己,而且必定是与今夜湘妃之祸有关!不,或者说,从更阴暗的层面来说,玮妃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湘妃,所以当时对婉贵人设局,其实是想转移湘妃的注意力,让她放松警惕。包括她时不时地去找楚心叙旧在内,这一个多月里玮妃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为今晚铺路……
湘妃深吸一口气,使自己镇定下来。此时,即使自己如何辩驳,在靖安太后心里,她都已经是杀害楚心的凶手了,她不能再蒙上谋害皇嗣的罪名,为了三皇子,她不能!审讯之时,萧仁已经承认了楚心怀的是他的孩子,现在必须要让陛下知道,所谓的皇嗣,根本就是楚心欺君!
“陛下,臣妾知道,无论臣妾怎样喊冤,都只会显得是在推诿、在狡辩,若是太后和陛下不相信臣妾,觉得臣妾真是残杀楚心的凶手,臣妾无话可说。可是楚心腹中的根本不是皇嗣,而是侍卫萧仁的孩子,臣妾实在不希望两位受了楚心的欺骗。陛下和太后若是不信,那萧仁此刻还囚禁在石室,陛下大可以带他出来问个清楚!”
“湘姐姐真是狗急跳墙了,”丹嫔对湘妃怒目而视,“私通可是大罪,何况楚心已死,所谓死无对证,姐姐凭什么认为那萧仁会承认自己与楚心私通,来帮姐姐证明清白?”
湘妃心慌意乱,这下才真正明白过来。难怪一直找不到的萧仁在今早忽然现身了!正是因为萧仁的认罪,湘妃才会确信楚心腹中是私通的产物。现在看来,萧仁只是一个用来拖延时间的工具,是故意用来引自己下杀手的。那边玮妃劝服陛下封了楚心为玲贵人,这边自己便被激怒而杀害楚心。这计策一环扣一环,却有条不紊。
不过很快,湘妃想了一想就反驳道:“萧仁今早被带到石室,在他承认私通之后,臣妾马上让他签下了认罪状。之后臣妾便离开了,中途不会有人跟他交流过。也就是说,此刻萧仁并不知道楚心已死,只要让他以为还有一个人证,而那就是楚心,他绝对会坦白一切的!”
不知怎么的,湘妃忽然想起了楚心受刑时的脸,那张脸上的表情越痛苦,自己对楚心动刑时就越畅快。这就像是一种病态的报复,连湘妃自己也不清楚这复仇的本性在内心扎根有多深,她只知道自己在举起刀,在求饶的楚心面前将刀从她的肚腹划过去时,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
“将萧仁带上来!”东海得了洛帝的命令,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再回来时已带着一个高大的,穿着侍卫制服的男子。
东海身后的几个侍卫将手一挥,原本被抬起的萧仁便整个跪在了地上。萧仁一身便服布满了尘土,像是在什么极为恶劣的地方扑滚过。他的束发很是蓬乱,不经意一抬头,人们看到他鼻青脸肿地,都大为吃惊。
下一瞬,萧仁望向跪在自己左上方的湘妃,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怒意与怨恨,似是一只等候已久,要将猎物碎尸万段的野兽。
东海拿着一份认罪状又急匆匆地走到洛帝跟前,洛帝粗略地将认罪状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俊美的脸庞变得越发乌云密布。他冷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望向颓唐的萧仁审问道:“萧仁,认罪状上的内容可是真的?!”
萧仁用红肿得如同大枣一般的眼睛看了看威仪而立的洛帝,眼中带了几分惶恐,尔后又看向了上侧的湘妃。
“萧仁!你可记住了,欺君是要杀头的!”湘妃回过头,冷冽地盯着萧仁看,眼神直勾勾地,像是要将他的一筋一络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仁先是一愣,但很快,脸上泛起了冰冷的轻蔑。
“陛下!”狼狈的萧仁像是在用尽全身的力气迸出了两个字,仿佛带着天大的冤屈,“卑职冤枉啊!”
湘妃的身体不自觉地一颤,这下贱的侍卫,是要翻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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