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小姐……噢不,应该叫景锐侯妃了。 ”应珙见到故友,人也变得热烈了起来。但是现在毕竟出了命案,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活泼,只好将声音压得低低地。
季清环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转眼望向了应珙身后的阮祺萱,略有深意地打量着她,缓缓才又道:“原来祺萱也随婉贵人进宫了啊……”
阮祺萱微笑着朝她屈膝行了礼。两个多月不见,这位长得如莲花般清新洁丽的季小姐已经成为了玄郊城中人人仰慕的景锐侯的王妃,整个人也出落得更加端庄淑惠。
“今夜玲贵人的事,实在是太不幸。婉贵人,你一定要好好劝慰陛下和太后,让他们不要太过伤心了。”季清环的声音极尽温柔,像是有种让人听了会融化的魔力。
谢雪臣在靖安太后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跟了上去,一同前往延福宫了。应珙正是独自一人在座位上,见到了殿选时的朋友,正好有人陪自己说说话。“但愿陛下能顺利找到谋害玲贵人和皇嗣的人,为死者讨回公道吧。”
“婉贵人可以放心,陛下和景锐侯也一并去了,陛下与侯爷默契十足,必定能找出真凶的!”季清环说得一脸坚定,说到了景锐侯时甚至都两眼发光了。其实季清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陷进去的,第一眼看见敷宗槿时,她明明只是有些倾心而已,可是自从嫁给了他,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可以用深爱来形容了。
“说起来,还没有恭喜季小姐成为了景锐侯妃呢。我生活在皇宫之中,未曾有所耳闻,直到现在才来祝贺景锐侯妃,希望不要见怪才是。”应珙笑容很浅,她本来心里很高兴的,可是有玲贵人的事情在前,她必然是要做出些不安的神情,免得惹来其他人的不满。
季清环明白她的身份有诸多不便,其实她自己作为景锐侯妃又何尝不是。所以她们二人一直压低声音交谈,别人望过来,两人的脸上也是充满惆怅。
“清环能在这里重遇婉贵人,便已经很高兴了,”季清环道,“当初殿选发生了那样的惨事,后来虽然有些惋惜,但是所幸遇见了侯爷,倒也能说是清环的圆满了。”
两人仍在攀谈着,这时,离开了好一阵子的景锐侯敷宗槿带着那些跟着去的官员回来了。敷宗槿站到阶梯上,神色没有刚刚出去时那么凝重,试图让在座的人都按捺下躁动的心情。他对着众人道:“玲贵人及皇嗣的事情陛下已经心里有数了,只不过还有细节需要查明。陛下担心各位宾客一直呆在这大殿中会感到不适应,特命本侯来传话,各位可以先行回府休息了。”
听到一向最得圣心的景锐侯说玲贵人的事情有了眉目,大家都各自松了一口气,听见可以走,就更加轻松了。但是也有部分的人偏执地想要知道答案。
“侯爷,皇嗣一事到底查的如何了?这可是关乎皇嗣的大事啊!”
旁边的大臣拉了他一把,用眼神示意着他。发问的人突然明白了过来,立刻脸色一变,噤声不语。景锐侯是陛下的左右手,他这样做,必定是陛下的授意。既然陛下不想他们知道,他们多问反而显得多管闲事了。
敷宗槿神色不变,就像是没有听见杨大人的话一样,只是催促道:“宫门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下钥了,各位小心天黑路滑。”
那些夫人们虽然很想知道到底在彗星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们更希望的是尽早离开皇宫。她们都各自悄悄拉起自己的夫君往门的方向走去。这时,崔玉婵又带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对着在座面面相觑的嫔妃们道:“太后请各位娘娘到延福宫说话。”
崔玉婵的表情依然是那样的清冷无比,叫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她与景锐侯奇怪的表现让嫔妃们困惑不已。靖安太后不是身体乏了吗,怎么还叫上这么多嫔妃去说话呢。他们表现得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玲贵人的事情一样,叫人好生奇怪。
然而崔玉婵却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说了,只是转身就走。嫔妃们虽心有疑惑,但还是跟着崔玉婵身后去了。
敷宗槿大步走到季清环面前,柔声道:“清环,陛下今夜要留我下棋,你先回府休息吧。”
季清环看了看应珙,似乎有些不舍地对敷宗槿道:“侯爷突然要留在宫中,衣物与被褥怕是不够吧。不如清环马上命人从府中拿一些过来?”
“哦,不必了。红荼居里还有些衣物,足够了。”敷宗槿道,“你先回去吧。”
季清环点了点头,但脸上还有担心的神色。“那清环先走了,”她回头对应珙告辞道,“婉贵人,妾身告辞了。”
应珙礼貌地回给她一个微笑。此时敷宗槿才真正看到应珙一直在身旁,他顺着季清环的目光看过去,原本平静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惊讶。
他看到了应珙身后的阮祺萱,她垂手而立,头恭敬地低着,但那一双眼睛却时不时抬起看着面前的所有动静。阮祺萱撞上敷宗槿满带始料不及的震惊的眼,不由得疑惑不已。
殿选时,他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现在在皇宫里再次遇见,他依然是这样看着自己。这个景锐侯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又有什么能让他这样害怕的?只不过,这景锐侯的侧脸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一瞬之间,敷宗槿又恢复了常态,与季清环一同走了。而应珙因为与季清环话别,早已落后于其他嫔妃,她只好赶快跟上前面的队伍。
应珙与阮祺萱几乎是最后一个赶到延福宫的,只是此刻谁也没有心情去管她。延福宫内,许多嫔妃都站在大殿的周围,似乎是围成了一个圆圈。应珙好不容易靠近了,就看见了洛帝阴晴不定的脸,与端坐在木椅上面色冰冷的靖安太后,还有跪倒在地的湘妃。
“……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奉命管理后宫中的奴才,后宫中出了婢女私通的事情,臣妾当然要责罚。只是这楚心所怀的并非是皇嗣,而是与宫中侍卫私通的孽种。所以臣妾才会命人将她找来盘问,望陛下与太后明察!”
湘妃将背挺得直直地,声音中带了点哭腔,却是坚定无比。她膝下的华服已经被她跪出了褶皱,手指的关节也因为紧紧掐住而发白。
“责罚?宫中何时有将人开膛破肚的酷刑?”靖安太后冷冷地道,目光如同利剑穿插在湘妃身上,让湘妃在这大暑天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湘妃一时语塞。她一直以来对于犯事的奴才都会很严苛地惩罚,这也是后宫其他姐妹对她深恶痛绝的原因。湘妃利用奴才去行阴损之事,事后将知情的奴才秘密处死,后宫几乎人人皆知,只是湘妃势力过大,她们没有动摇她半分的可能。
然而,站在人群之中的玮妃却稍稍低下头,掩藏住唇边压抑不住的笑意。湘妃心狠手辣惯了,这也成了湘妃最致命的一点。一个心胸狭隘、残忍无道的女人,一旦东窗事发,还怎么配做三皇子的母亲,怎配做高高在上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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