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千钧一发的瞬间,就在应珙以为自己要受这皮肉之苦的时候,突然前方的一股力量将自己推向后方。由于一时没有站稳,应珙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啊……”
应珙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坐在破碎茶杯的一步之遥,却幸好躲过热茶的飞溅。可是她发现,彩菁一双手通红,正痛苦地抖动着。
应珙不管自己摔得疼痛,马上上前询问道:“彩菁,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要帮我挡呢?”
彩菁被烫伤,痛苦得眼泪直掉。她不顾双手剧痛,端正地跪倒在地上,全身伏地惊恐地向应珙哭喊着:“彩菁该死!彩菁该死!美人你有没有伤到?彩菁自知罪该万死,但请美人高抬贵手,不要处死彩菁……”
应珙见她这么激动,全然不顾自己受伤的手,看得有点傻眼了。“彩菁,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怪你。是我要多谢你才对,自己替我挡下了,还不顾自己的伤……”说着想要将她扶起来。
彩菁听后,愣愣地看着应珙,随后拼命地摇头,不让她扶起自己,还啜泣着道:“……彩菁谢美人关心,只是彩菁是一个杂役丫头,身份低贱,实在不敢受美人的道谢……”
应珙看她情绪激动,一时不知道做些什么好。
“彩菁先前已经因为服侍不好主子被遣去了杂役房,若是彩菁再害得美人受了伤,彩菁怕是要受刑了……”彩菁边说身体边发抖,很是害怕。
“受刑?”应珙诧异地望着她。
“彩菁是来自杂役房的贱婢,因为平时工作勤劳,才被破例分配来穗禾斋打杂。杂役房的公公很凶,在那里每天都过得很苦,吃不饱,穿不暖,睡不长……彩菁恳请美人网开一面,不要将此事告诉杂役房的公公……求求你美人……”
彩菁哀声求着,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听她这么一说,应珙心中不忍。她不过是十五六岁,跟自己的年龄相仿,却要受这样的苦。
不过很快应珙又想,姐姐装成侍女贴身照顾自己,难免会疲惫,总不能让姐姐如此劳累。若是能找一个信得过的奴婢分担一下姐姐倒也不错。眼前这个彩菁,刚刚就是因为她,自己才没有被热水烫伤,想必是信得过的。
若是先跟姐姐商量,依阮祺萱倔强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那么只能自己决定了。应珙心中下定了主意。
“彩菁,”应珙叹了一口气,“这样吧,我身边正好缺个婢女,你愿意来我身边服侍吗?”
彩菁不胜欢喜,哭着哭着反而笑了,她再次激动地叩谢应珙道:“奴婢千万个愿意!美人心慈仁善,奴婢感激不尽!”她全身伏地,没有让应珙发现她眼中早已预料的淡定。
应珙再次想要扶她,“既然你愿意,我就让祺萱跟你的杂役房公公说一声,你今晚就可以过来住下了。好了,现在你可以起来去敷药了吧?”
彩菁在应珙的帮助下站起身来,仍然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应珙已经乏了,被她的连连道谢弄得有点眩晕,只好先让她离开。
彩菁压抑不住欣喜,脸上一直挂着大大的笑容,她高兴地福身退下,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捧着水盆进来的阮祺萱,彩菁的嘴角顿时有些轻微的抽搐。
阮祺萱奇怪地看着这个绿衣婢女,模样清秀,笑容灿烂,双手红肿。她心里纳闷,怎么回事了?
阮祺萱捧着水盆走到应珙面前,应珙笑眯眯地看着她。
“美人,刚才出去的那个绿衣丫头是谁啊?我记得不是我们宫里的呀!”
“刚才的确不是……”应珙有点不好意思告诉她,“可是现在是了……”
“什么?”阮祺萱突然有点警惕,她的表情也不再是轻松的了。她凑到应珙面前,确保殿中没有其他人后才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是什么人?”
应珙表情窘迫,最终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阮祺萱。
阮祺萱听完以后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应珙就是怕她这样的神情,于是赔笑着道:“姐姐你别这样嘛……彩菁能帮你分担一点事情的,珙儿实在不想你这么累啊……何况有了彩菁,你就能多点时间陪伴在珙儿身边,这样不是更好吗?”
“可是……”
“不要可是啦!我已经让她今晚就搬过来了,难道还要把她撵走不成?”应珙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阮祺萱,想要她同情一下可怜的彩菁。
最终还是拗不过应珙,阮祺萱让步了,“算了算了,既然都这样了,就让她留下来吧!不过你以后可不许这样。我进宫就是为了把你照顾好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想想我,想想家里的父亲母亲和哥哥!”
阮祺萱心中暗叹,应珙实在是太不熟谙世道了,就这样收了一个陌生的奴婢在自己身边。
应珙微笑地看着她的嗔怪,但心里明白,这些都是姐姐过于关爱的缘故。
阮祺萱伺候完应珙就寝,自己也回到房间去准备入睡了。因为天色已黑,宫中许多主子都已经睡去了,只剩一些低等的奴才还在做事或者守卫着宫殿。
阮祺萱走向自己的房间。因为是随嫁,阮祺萱的房间比宫中其他婢女的要奢华很多。她能拥有自己独立的寝室,而其他的婢女只能五六个人共寝一个房间。
突然宫婢的寝室传来一些声响,阮祺萱感觉不对,快步走到自己对面的寝室查看。
随着阮祺萱慢慢靠近,寝室里面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怎么可能?!婉美人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晦气的丫头?!”
“就是啊!三个月前才刚刚被丹嫔娘娘赶到杂役房去,今天就傍上了婉美人?我才不信呢!”
“谎话比头发还多!也不怕被人拆穿了连累我们!”
面对几个宫女的辱骂,彩菁始终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丝毫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打算。她不管众人如何说她,自己走到床边将自己的被褥放下。
一个参与骂她的宫女一手将她的被褥全部扫开,彩菁的被褥落在尘土飞扬的地板上。
“你这个贱人胚子,脸皮还真厚!没听到我们一点都不欢迎你吗?!”
这时候,一个清冷,毫无温度的声音从门边传来:“你们好大胆子啊,是不是见婉美人刚刚进宫,你们就瞧不起她,连在她就寝时大声说话都敢了?”
那几个宫女一抬头看到门边的人,都惊恐地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祺萱姑娘,这是一场误会啊!”
阮祺萱挑着眉,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人,轻声问道:“真的是误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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